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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遇倾城色(云迟迟)

我嫁给龙离渊那天,锣鼓喧天,瑟瑟的寒风,一阵又一阵,透过那纱幔吹到我身上,吹进我心里,剜割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凤辇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凤辇内我端坐于柔软的毛毯之上幽幽叹息。纱幔隔绝了外界的形形色 色,不过我大抵也知道,大旌国的人对我是无比艳羡的。能嫁给英俊有为的少年天子,是多少人做梦也不敢想的,可是那个人却不是我的梦中人,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犹记得第一次与他相见,他与爹爹一同从书房走出,我恰巧从门前走过,他对我笑了一笑,我就此沉沦……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打门前走过该多好?如果我没有看到他的笑该多好?如果我没有……爱上他该多好?

惊羽,龙惊羽,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要不然你也不会带我夜里观星,也不会带我郊外赏菊,也不会送我发簪,替我绾发,也不会……

既然爱我,你怎么忍心,为了天下将我送与他人?怎么忍心!

罢了,你要什么,我便帮你取来,这是我能替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凤辇进入了皇宫,那些喜庆的红色,那些笑着的祝福,对我而言,竟是生生地被凌迟。夜了,龙离渊进了凤藻宫,掀了我的盖头,却……没有碰我。

他道:“朕累了。”说罢上床歇息。

这……我是该喜还是该忧?无论如何我也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于是他不主动,我也便不主动,从此我们俩便同床异梦、貌合神离。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惊羽,我害怕他会要求我去抓住龙离渊的心,现在的我还能骗骗自己,我和惊羽还能回到从前,倘或到了真到了那地步,我……

下了朝,龙离渊有时会来我这儿小坐,谈些无关紧要之事,偶尔会说漏些朝中机密。那时我真傻,信以为真,然后将那些秘密好生揣着,偷偷地派人告诉了惊羽。惊羽由此设计了龙离渊好几次,但每次龙离渊都像早有防备似的反败为胜,害得惊羽赔了夫人又折兵。

惊羽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我,以为那不过是龙离渊运气好而已,但我却起了疑。龙离渊心机深沉,怎会对我这般不设防,时不时在我这儿说漏嘴?偷偷地调查了几番,虽然未曾发现任何龙离渊利用我的证据,但却让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也许城府远比我想象得还要深!

恰逢太后娘娘去往檀香山礼佛,作为儿媳的我自然也跟了去。路上,我便与她说起了此事。太后娘娘是惊羽和龙离渊的生母,却独独偏爱惊羽,这些年多亏了她才使得惊羽有了与龙离渊抗衡的势力。也许我应该恨她,如果没有她的一直规劝,惊羽大概也不会将我送入皇宫。但,她对我一直很好,几乎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在宫里,我的膳食和平时日用都是由她差遣专人负责,我喜欢什么,她也必定会为我取来。

她几乎将我当做她女儿一般疼爱,我怎么还忍心责怪?

我独自叹了口气,而太后娘娘还在沉思。我闭上眼,听着林间的鸟语,真希望从此便化作一只鸟儿,可以翱翔天空,再无忧愁。

回宫后,我意外染上了风寒,邵医女是个尽责又好心的人,虽然我身子骨很弱,但在她的悉心照料下也慢慢好起来了。

一日,我服过药之后,龙离渊差高延赏了我一盆妖娆翘,据说是从西域运来的珍稀品种。我见那花儿的样子着实美丽娇俏,便将它放在了窗台上。只是,我很疑惑,龙离渊为何要送我一盆花?那花儿摆了不到一天,我便感觉身子有些虚,晃晃悠悠地便倒了下去。

意识还有些清醒,只是全身乏力,只能由着紫秋并几个小宫女将我抬到了床上。紫秋派小宫女去请邵医女,自己站在我床边哭。

为何?我的身体明明已经好转,为何现在如此难受?

……花!妖娆翘!

猛然想到了窗台上那千娇百媚的花。

妖娆翘没有送进凤藻宫时,我还在渐渐好转,妖娆翘送进来不到一天,我便身子虚软、意识模糊。我道龙离渊怎会在我病重时候送我花,原来是这样……

我不知道妖娆翘有什么神奇之处,能让我的身体忽然变差,但……我不想死!

即使到了现在这地步,我还抱有幻想,幻想有一天,惊羽能取得皇位,他会拥着我,叫我“迟儿”。嗯,一定会的,我还是属于他的,我的心属于他,我的身体也还是干净的……

凭着这股意念,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娘娘,您干什么……”紫秋诧异地问我。

“扶我。”我声音嘶哑道。

紫秋在我的命令下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向窗台,走向那株妖冶的植物。

伸出手,我拼劲全力扫落这盆花,我要活下去!

紫秋惊异地大叫,妖娆翘碎了一地,不复鲜艳的生机。我勉力笑了笑,脑袋却更加混沌。

也许人真的敌不过上天的安排,扫落了妖娆翘,我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而且,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渐渐涣散……

惊羽,你在哪里?我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

惊羽,你送给我的发簪我还藏着,你何时再为我绾一次发?

惊羽,那夜的星星好美,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观一次?

惊羽,我有没有告诉你,那次赏菊你夸赞的那株菊花,我偷偷地移了回去,养在我以前住的那间庭院里。可惜现在进宫了,不能回家,不知道它如今好不好……

意识渐渐陷入黑暗,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向我飘来,似乎是一位女子。

是有人要接替我这个苦痛的人生了吗?我笑了笑,这样也好。

呐,这位姑娘,我是不是该提醒你,千万不要爱上这里的任何人?这里的男人的心里都装着天下,容不下一个小女子,爱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受伤的只会是你。

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忠告,不爱,方能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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