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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千寻坐在公交车窗边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暖阳,心情很沉重。

因为等一下,她就要向母亲坦白她怀孕,以及离婚的事。

下了车后,她郁郁寡欢地来到父亲的病房。

母亲正在为父亲擦身子。

“妈。”千寻在门口,轻轻地喊了一声母亲。

“千寻,你来了。”钟明芳匆匆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注意到她肚子的变化。

“妈,爸有没有好点?”千寻关切地问。这段时间她因为工作量突然增大的关系,已经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来看过父亲了。

“还是老样子。”钟明芳一边替丈夫擦身子,一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千寻缓缓地走到父亲的床前,郁郁寡欢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

钟明芳替迟敬明擦完身后,拿着盘子里的脏水走出病房。

千寻坐在床边,握着父亲没有感觉的手,对他喃喃低诉:“爸,对不起,这一个星期来我实在太忙了,所以抽不开身来看你,你会寂寞吗?你会想念千寻吗?”

迟敬明没有反应。

“爸,再过半年,你的外孙就要出生了。今天我去医院产检,医生说他是个男孩。我记得爸你一直都想生个儿子,好延续迟家的香火,我知道这一直都是你的遗憾,所以你一直不够喜欢我。没关系,因为我现在终于可以替你完成你的心愿了。我和浩天离婚了,以后我的孩子,你的外孙,他会跟着我们姓迟……爸,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难道你不想看着你的外孙出生,你不想看看他长成什么样子吗?”千寻一边低诉,一边流泪。

“千寻……”钟明芳神色慌张地走到千寻面前。她已经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也就是说,她偷听了女儿对丈夫说的话。

“妈。”千寻有些错愕。

钟明芳打量着千寻的肚子,果然发现她的肚子凸了起来。

“千寻,你怀孕了?”钟明芳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从肚形看来,孩子应该有三四个月那么大了,为什么,千寻要一直瞒着她?

“妈,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千寻擦掉眼泪,平静地对母亲说,“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而且,我和浩天离婚了,我已经搬离林家一个多月了。”

“千寻,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钟明芳问。

“妈,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千寻问。

“你为什么要跟浩天离婚?”钟明芳心痛地问。

千寻郁郁寡欢地看着母亲,忧伤地说:“妈,不管我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够理解,并且支持我。”

“千寻,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离婚?”钟明芳逼问。

“妈,你告诉我,爱情是什么?”千寻凄楚地笑了,“爱情是一厢情愿地付出就能够得到回报的吗?”

钟明芳流下痛苦的眼泪。她想,她实在没有资格责怪女儿,因为她不但没有关心女儿,反而因为迟氏而让女儿背负沉重的压力。

林浩天因为迟氏,向她提出离婚是很正常的。

因为现在的迟家,一无所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在命运之前,我们不得不谦卑。

“千寻,对不起,我们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钟明芳的心里很痛苦,也很内疚。

“妈,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这是我自己的人生,这就我自己的命运,我是不会埋怨任何人的,因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千寻说。

“千寻……”钟明芳知道,女儿一定是被迫选择的。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千寻流着眼泪向母亲保证。

“千寻,妈不怪你,因为你会离婚,我们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钟明芳擦掉眼泪,“自从我们迟家发生一连串的变故后,我也已经彻底地看清人清冷暖了。我们自己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更别谈借助他人微薄之力,企图改变自己的人生。所以,在浩天收购迟氏的时候,妈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妈,对不起……”千寻哭泣道。

“孩子,不是你的错,你在这种情况下被迫离婚也是身不由己的,”钟明芳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求你爸早日能够醒过来,看着我们迟家的孙子平安出世。”

“妈,谢谢你。”千寻激动地拥抱住了母亲。

就算她曾经为爱情伤得体无完肤,但那些痛苦也全部在这一刻,因为母亲无私的爱,而得到抚平。

她知道,以后的她再也没有理由,流泪了……

“千寻,你不如搬回家住吧,你完全没有怀孕的经验,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你。”钟明芳说。

“妈,我不是一个人住,而是住在羡禾那里,羡禾把我照顾得很好。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学会独立,学会自己生活,因为未来的我,要一个人照顾我的孩子……”千寻强颜欢笑。

“千寻,你何必这么逞强呢?妈说过,妈不怪你,我想你回家住,只想把你和孩子照顾得更好。”

“妈,你照顾得了我一时,照顾了得我一辈子吗?”千寻放开母亲,凄楚地笑了,“我自己的问题,我的孩子的问题,我总不能假手于人,让别人替我解决。如果我现在不学会独立,不学会坚强,将来我和我的孩子,如何面对生活的压力,如何过上幸福的生活?”

钟明芳的心里虽然担忧,但在此刻终于明白,她的女儿长大了。这或许就是母性的仁慈,它会给我们力量,让我们坚强。

“好吧,你从小就一个倔强的孩子,我知道我劝不动你,所以我也不打算劝你了。但是你一定要答应妈,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钟明芳深情款款地说。

“妈,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的。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我更忧郁,更痛苦了……”千寻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暖阳,微笑地对母亲说。

寒冷的暮春已经彻底终结,即将迎来活力充沛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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