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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只是一颗棋子

晚餐差不多煮好的时候,迟敬明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千寻上前问候父亲。

虽然她是迟敬明唯一的孩子,但因为迟敬明整天忙于工作,所以她与父亲的关系一向疏远,父女俩可以聊的话题寥寥数几。

“千寻来了。”迟敬明换上拖鞋,转过身来对女儿说,语气不冷不热。

“嗯,晚餐已经煮好了,爸快点去洗手吧。”千寻礼貌地父亲说。

她与父亲说话一向这么生疏,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缺乏父爱的孩子。她与父亲的隔阂和距离,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被长年累月的疏离生活影响的结果。

“浩天没跟你一起回来吗?”迟敬明问。

“他工作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千寻淡淡地说。

“男人工作忙是正常的,你应该多体谅他。嫁入林家,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幸福,你要好好珍惜,努力当一个讨好的妻子角色。”迟敬明道。

他会要求女儿这么做,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出于私心。因为如果女儿和林浩天离婚了,对于他来说,将是一种莫大的经济损失。

“爸,我知道。”千寻低头,轻轻道。

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是林浩天眼中“讨好的妻子角色”。

他们之间凭借一份口头协议,彻底否决了夫妻的关系。

他们不过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谈何幸福,谈何珍惜?

吃完晚饭后,千寻拒绝了父亲的载送。她独自一个人在黄昏里漫步。

父亲和母亲,一个希望她讨好林浩天,一个希望她认清婚姻的实质。

父母的观点并不矛盾,如若她能处理好,那她将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但林浩天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不会容许她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唉。”千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千寻?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把千寻从自我世界中拉出来。

“江南?”千寻兴奋地喊着男人的名字。

“千寻,你怎么在这里?”袁江南难掩意外重逢的欢喜。

“我刚从家里出来。”千寻微笑地说。

因为一直在思考父母对她所说的话,所以无心留意自己所处的位置。见到袁江南,她才猛然想起,这里是袁江南的小区楼下。

“回去和夫人团聚了?”袁江南微笑地问。

“是的,你呢,你很久都没有回去了吧?”千寻问。

袁江南在15岁那年,父母双双车祸身亡,被心地善良的千寻和钟明芳带回家,从此跟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但袁江南大学毕业后就搬出了迟家,开始独立生活。

“有时间我会回去的。”袁江南垂下眼,找借口推托。

他害怕回到迟家,面对她的空闺房,面对她不在的寂寞和痛苦。

“最近工作怎么样?”千寻问。

“老板正在拉拢股东投资的事,所以这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很忙。”袁江南看着千寻,对她说。

迟家因为和林家攀亲,在利益上得到了许多好处,目前正在努力扩建迟氏。

“你呢,你过得好吗?”袁江南关切地问她。他的眸子泛起伤感,忧郁的柔波。

她嫁给林浩天那种花花公子有可能得到幸福吗?

在结婚前,他曾多次劝告千寻,让她慎重看待自己的婚姻。但千寻最终还是一意孤行,她说:“江南,嫁给林浩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你想要的自由?”袁江南不解。

千寻忧伤地说:“我只是父亲手里一颗用来兑换商业利益的棋子。”

“千寻,你不能为了报复老板就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啊。”

“不,江南,你不明白,即使我不嫁给林浩天,他还是会把我嫁给像林浩天一样有钱有势的男人,只要有利可图,把我嫁给谁都一样。”

“千寻,你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办法,让你摆脱老板对你的利用,你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林浩天的花边新闻每天层出不穷,你嫁给他是不可能有幸福的。”

事实上,袁江南也和千寻一样,是迟敬明手里可以任意使用的棋子。

他和千寻都一样,没有自己的未来。

但他相信,只要千寻愿意跟随他,他一定能够给千寻一个幸福的未来。

“是,我也知道他早已声名狼藉,但他承诺过,我们彼此会在这桩婚姻里得到充足的自由。”

千寻没有把她和林浩天之间“互不相干,互不干涉”的关系告诉袁江南,如果她告诉袁江南,袁江南一定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难道自由对于你来说,真的比幸福更重要吗?”袁江南不死心地问。

“幸福是双方的互动,我不能保证嫁给其它男人就一定能够得到幸福。嫁给林浩天,或许没有幸福,但至少,我不会失去自由。”千寻说。

袁江南当时自知无力说服她,于是任由她一意孤行。

可以说,是迟敬明的利欲熏心,葬送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袁江南本来想等千寻大学毕业找到她喜欢的艺术工作后再向她表白的,但没想到她大学一毕业迟敬明就迫不及待地替她张罗婚事,他的爱情来不及说出口就被无情扼杀。

“我很好,我很幸福。”千寻在夜晚的微风里,淡淡地说。

千寻深知自己所处的无奈环境,所以她从来不去想“幸福”二字的意义。

对别人说她很幸福,早已成为她可以从容运用的谎言。

嫁给林浩天,是她一意孤行的选择。既然如此,她没有理由要别人为她背负担忧她的负担。

看着她执著,坚定的表情,袁江南无言以对。

“江南,陪我一起散散步吧,顺便送我回家。”千寻聪明地转移话题。

“好吧,我送你回去。”袁江南露出郁郁寡欢的笑容。

他尊重她的选择,只能在心里祝福她能够得到幸福。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和包容。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漫无目的聊天。

回到林家后,袁江南恋恋不舍与千寻告别。他在门口看着千寻走进去,直至她的人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后,他才拖着沉重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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