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整理东西的钟明芳听到女儿的话,跌跌撞撞地走近她:“千寻,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新加坡吗?那里人生地不熟,你又怀着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到那边以后会有多么的困难……”
“妈,我不是一个人去的,羡禾和我一起过去。”千寻愧疚地低下头。
“千寻,听爸的话,不要,去,留下,来。”迟敬明的眼里涌起了眼泪。
“爸,你不要这样,我也很舍不得你,真的……”千寻哭着对父亲说。
“千寻,即使羡禾和你一起去,可羡禾毕竟没有生养过孩子,你坐月子的时候,谁来照顾你?千寻,你听妈说,要去你也等生完孩子以后再去,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如果得不到好的调养和照顾,将来会留下病根的。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就听妈这一次好不好?”钟明芳哀求女儿。
“妈,之前因为迟氏和爸的病我欠了别人很多钱,而且将来我们全家人的生活开支也是非常大的,这次的机会很难得,如果我错过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永远这么幸运?就算爸的身体恢复后可以继续去迟氏上班,但爸一定还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好起来,那么这几个月,我们的生活何以为继?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朋友求助借钱,这不仅会为朋友增加负担,而且也会养成我的惰性。我希望独立,希望坚强,这样不但可以让我的生活过得更好,而且也会为我的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妈,请问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去新加坡呢?”千寻说。
“千寻……”迟敬明看到这么懂事的女儿,欣慰地流下眼泪来。
之前因为迟氏,他的确是让女儿借了很多钱给他。那些钱,不但没有让迟氏起死回生,反而血本无归。
迟敬明的心里,非常愧对女儿。
他为自己以前的贪心,感到无限的懊悔。
如果不是因为他贪欲无度,女儿就不用带着五个多月的身孕背井离乡求生存。
“千寻,爸,爸,对不起,你……”迟敬明艰难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女儿道歉。
“爸,你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真的,我反而很感激你,因为迟氏的危机,终于让我明白是什么现实,现实就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地付诸行动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爸,以前我就是因为太依赖浩天所以才让自己受了那么多伤害,而现在我已经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了。所以,如果你能体谅我,就请尊重我的决定吧。”千寻热泪盈眶地对父亲说。
而一旁的钟明芳,早已泪流满面。
她的女儿,在出嫁之前,一直是她手里的掌上明珠,而现在,她不仅是一位孕妇,而且还承担着全家人的生活重担。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正是享受着美好爱情和生活的时候,但是她,她还不及享受,就已经失去了享受的权利。
千寻站起来,面对母亲,握紧母亲的手,心痛地对母亲说:“妈,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结婚,离婚,以及现在决定去新加坡,我都一意孤行,从来不听你的劝阻,当然,我也因为不听你的话而受到了很多伤害。但是妈,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浩天,也从来没有后悔离婚,更加不会后悔现在作出到另一个国家工作和生活的决定,因为我知道,生活就是一道又一道的选择题,我们不可能永远作出正确的决定。相对的,我们作出的决定,也不一定就是错误的。”
“千寻,你真的太倔强了,或许你本身不计较错误的决定带来的伤痛,但是妈很在意,看到你把自己的伤口紧紧地包裹起来,妈的痛苦比你本身的痛苦更甚。其实我也不怪你,因为一切错误的根源都在于我和你爸,当初结婚的时候,如果没有你爸推波助澜,你一定不会嫁给浩天;而你们会离婚,也是因为你爸;现在你想去新加坡,更是为了我们。所以,我虽然心痛你的决定,却能够理解你的一片孝心。”钟明芳说。
“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其实我不想离开,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们。但我也知道,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有时候放手也并一定是世界末日,相反,放手后的我们或许会遇见更好的自己。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在抉择中前进,哪怕我们懒得移动脚步,生活也一定会逼着我们跨出自己的脚步,因为我们还得活下去,不是吗?”千寻说。
“明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只希望你到新加坡那边后,尽快和江南会合,你们兄妹俩在异地,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知道吗?”钟明芳说。
“妈,我会的。我到新加坡后会打电话给江南的。”千寻露出喜悦的笑容。
“千寻,你,你还会,回来吗?”迟敬明心痛地问女儿。
千寻蹲下来,拉着父亲的手,流着泪对父亲说:“爸,也许这几年我都不会回来了。你答应千寻,一定要好好自己,知道吗?”
只有她离开,她的孩子才不会受到李媛欣的威胁。
只有离开,只能让自己忘记林浩天。
只有离开,才能让言智龙忘记她。
如果她的离开,能还原他们每个人的生活,那么,就让她离开吧。
“千寻,你一去就是几年,你让我们怎么放心你?”钟明芳心痛地问。
“妈,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内向的迟千寻了,你相信我好不好,即使是自己一个人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更何况,我不是孤立无援的,我还有羡禾和江南在身边照顾我,你还担心什么?”
“千寻,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钟明芳无奈地叹息。
她理解女儿在林浩天身上所受的伤害。她也知道,女儿选择离开,一定是为了忘记林浩天。台湾这种地方那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见面,伤痕就会越来越明显。
女人的至痛,莫过于为爱情。
伤痕已经在千寻的心里,唯有时间才能释怀。如果她不放手,将是对千寻更大的一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