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韵又把了一次脉道:“然后因缘巧合下,受了伤,毒素从眼睛里,随着流出来的血液被排了出来,所以伤了眼睛。又因为看了这么多的大夫,可能都觉得是眼睛的问题,所以没有想过解毒,就只是医治眼睛,反而把眼睛越治越坏了。”
听了林轻韵的话,顾行止更加的自责了,“呵,这都怪我,是我请了这么多的庸医过来,让你伤上加伤。”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我能复明。”张旭宽解道,“再说了,方才云姑娘也说了,我这毒素是自小就被下了,就算没有受伤,估计迟早也会出事。”
林轻韵也点头道:“确实,要是没有那一次受伤,估计等毒素爆发的时候,丢失的就不只是这双眼睛,是这条命了。”
张旭听了笑了一下道:“所以啊,阿止,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呢,我要感谢你才对。”
所以这位公子眼睛受伤,是因为顾行止吗?
林轻韵突然感到一丝好奇,可惜出于礼貌,她没好意思开口询问。
顾行止也没觉得自己救了张旭的命,但凡自己有点用,兄弟也不会为了救他而伤了一双眼睛,担忧的问道:“那可有解毒,医治的方法?”
林轻韵点点头道:“有的,这位公子虽然自小就被下毒,但可能近几年都没有再接触过毒素,所以体内的毒没有加深,再加上眼睛受伤,排出了一些毒素,所以他的身体才没有因为这些毒而被垮掉,待会我开张单子,照着我写的药方,每日药浴,再加上我给他每日施针,不到数月,便能将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排出来了。”
说完面带为难的看着他们,“可是一连施针多日,我,我很难做到,你们最好找个大夫,我将针法教给他,让他替我施针。”
顾行止立马想到了一个人,指着小李说:“可以,刚好他爹就是一名大夫,我待会派人送他过来,而且小李的医术也不错,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这个家伙的。”
被点名的小李,连忙摆手手,“国公爷抬举我了,小的不行的,还是让我爹来吧,我爹的医术比我高明多了。”
“好吧。”
等林轻韵写好单子,让小李快速下山抓药的时候,顾行止也已经飞鸽传书,让人通知李大夫赶过来。
顾行止走回来的时候,又瞧见林轻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旭看,脸色立即黑了下来。
大步迈到林轻韵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捧着她的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再看,把你的眼睛都蒙起来。”
多了个顾行止,张旭终于觉得没那么尴尬了,笑道:“方才小李说,云姑娘胆子大,刚开始我还觉得夸张了点,现在还真不觉得了。”
要不是胆子真那么大,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哪里还敢直盯盯的看着一个刚认识的男子啊?
顾行止捏着林轻韵的小脸,咬牙切齿道:“这胆子确实大到,让人都想把它给敲碎了。”
林轻韵用力的掰开顾行止的大手,可是没能掰动,恶狠狠道:“我那是在研究,这人只是眼睛有问题,又不是腿有问题,好奇他干嘛坐轮椅而已。”
这些人的思想怎么就这么龌龊啊,她明明只是单纯的研究病情,第一次是看眼睛,第二次是看腿,怎么在他们的眼里,就成了女流氓了?
顾行止松开手,回头看了张旭一眼,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张旭不介意的笑了笑,右手握拳,在腿上敲了敲说:“我这双腿,天生有疾,恐怕云姑娘医术再高超,也治不好。”
对于自己腿上的事,张旭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能把眼睛给治好,以后能看得见了,他就感到非常的满足了,就算眼睛治不好,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的生活也挺安逸的。
“介意我检查一下吗?”林轻韵试探的问一句。
张旭愣了一下,顾行止则直接走到他的身边,掀开他腿上盖着的薄被,又卷起他的裤腿,“你要怎么检查?”
张旭摸索着薄被,想要去盖住腿,“还好意思说人家姑娘胆子大?感情都是被你带坏的。”
顾行止手顿了顿,预想将薄被往下拉,林轻韵止住他的手,“医者眼里无男女。”
顾行止努力认同这句话,“先看病吧。”大不了他待会去打盆清水,给她洗洗眼。
“裤腿再挽上去一点。”林轻韵低头仔细打量,没看清,让顾行止再把裤腿拉上去一点。
张旭无奈的捂着额头,对着这一对如柴如狼的男女,他除了摆手还能做些什么呢?
林轻韵打量完,收回视线,可惜道:“这是内足翻,要是刚出生的时候,遇到我,或许早就治好了,虽然现在治,我也有法子,但很受罪。”
许是清冷过头,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张旭,在听到林轻韵说有法子治他的腿时,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我,我这腿,这样的腿,你都能治?”
顾行止忍不住皱眉,怕林轻韵年少轻狂,太过自信,忍不住问道:“韵儿,你确定?”这不是不治之症吗?他的韵儿哪里来的这样的胆量?
医术遭人这么质疑,林轻韵很不开心,“我刚都说了,有办法,但会很受罪,要是在小时候,骨头没有长全,一点一点掰正就可以了,只是现在他都已经长成人了,骨头都已经长定了,要是要治,需要敲碎他的骨头,再一点一点掰正,让他重新再长。”
顾行止脸色凝重,在思考林轻韵方法的可行性,觉得太冒险了,把骨头敲碎,那得多痛啊,连他这种天天在死亡中,在厮杀中打滚的人,都觉得不忍,何况是张旭。
可惜他不是张旭,不懂张旭对站起来的渴望。
眼睛失明,他可以无所谓,因为这个世界的颜色,他早已收于眼里。
可是这双腿呢,他从来没有用它走过路,连站起来都没有尝试过,这对他来说,太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