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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吓死朕了

民国末期,那时候国家未定,到处是鬼啊神啊的在农村特别容易碰到。都说小孩子眼睛邪乎,便经常有道士带着道童,到处的走街串巷帮人驱鬼。

那时候不像现在,人人都是穷困潦倒。小孩子不能有全份吃食,有时实在饿极了,就蹲在地上,扣父母的脚茧子吃。

我的全名叫谷天明,八岁那年,父母终于不堪贫困,把我送到了本村山上的一个道士手中。当时他半翻着白眼,在藤椅上晃着,任凭父母怎样哀求都不为所动,情急之下他们双双跳入了悬崖。

“天煞孤星!”

道士停止晃动,脸色微微一变。

此后,道士便带着我炼蛊、请仙家、开堂口,去阴界……这些事情其实本身是跟各路小鬼做法事、分香钱。但是在农村人看来,一会儿火,一会血的,的确像是在除鬼!

今天,师傅一早吃完饭,就拿着卦子出门趴活去了。谁知才出去不久,却又满头大汗的折了回来:“天明,去拿我的法宝过来。刚碰到你王婶子,说昨晚正做那事,到兴奋的时候,一抬头跟窗户外的鬼对上了眼,一受惊吓,登天了。“

我刚扒拉进嘴里的饭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这鬼!找下家也不分时候。

“笑啥!还不赶紧吃!”接着师傅摇头晃脑起来:“天灵灵……地灵灵,道士我先起个卦,看看这活儿大不大,嘿!”

道士平时对我教育极严,在他没有吃完饭的时候,我是绝对不能上桌子的。所以,每次他吃饱后,我才可以拾掇桌上的一些剩饭残渣。

“不可能!”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卦象,掐着手指算了又算,倒吸了一口凉气:“邪门!我当道士这么久,还头一次遇到这个事。我算出来王铁锤那厮阳寿还在!并没有死!”

我觉得好笑,打趣道:”师傅,老师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哼!”师傅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掂起草鞋就甩到了我脸上:“你这臭小子给我听好了,你小子的命都是我给的!要是今天去你王大爷家再背错道德清净篇,回来看我不扇死你!”

我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揉着脸收拾好桌子。一走到厨房,我气呼呼的将先前洗干净的盘子碗筷,在脚底板上使劲蹭了又蹭。

“臭小子!”

我吓得魂差点飞出体外!即时,只听门外的师傅又说:“你把碗筷都给我刷干净点!!……这几天吃饭嘴里老觉得有股子味!”

吁……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以后死道士的碗筷还是少蹭会儿吧。

下午,日头刚落,师傅便穿好道帽道服,精神抖索的把桃木剑往后背一插。掐起手指,口中念着子午寅卯辰,忽然大声喝道:“走!”

村子离山上有一段距离,眼看天色渐晚,趁着平时走街串巷的记忆,我们还是摸着了王铁锤家。

此时,圆月当空,蟋蟀细细簌簌鸣叫着,陡然为这寂静,又加重了几分。

咚咚咚。

敲开木门,女主人慌慌张张,从门缝探出来一只脑袋:“快快!赶紧进来,快来!”

见她如此神秘,不敢怠慢,一进门赫然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印着黑白大照的白色灵堂!

灵堂左右都是白陵,阴森森的红木棺材正立堂中。

只是,左右两排的吊丧人都没有悲伤的神情,反倒个个都惊恐万分,如坐针毡的一般。

环视了一周,除了灵台香供上,飘着若有若无的阴气,感觉并没有什么恶鬼的踪迹。我瞟见那贡品丰盛异常,要说王铁锤的家里在我们村子还真是富有,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给哪弄了这么一条案香喷喷的鸡鸭鱼肉。

“娃子,你咋老看贡品呢?你不觉得寒颤?”

一个满脸皱纹的丑家伙,看我一直馋唠唠的就有点老大不高兴,臊了我两句。然后他嘴撇着吩咐身边的小叔,去厨房给我盛一碗玉米面糊糊。

“咳咳……让你看笑话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托生的,这么馋!“师傅怒视了我一眼,摘下头上的道帽,坐在了棺材前的跪拜蒲团上,朝着棺材,敲下第一声铜锣:“人死灯灭诶——不留尘世——恶有恶报,善有善行——早登极乐!”

只见,王寡妇随着一声声铜锣响,脸色更加煞白,眼神也更加不安:”老孟,他!他!就死在我身上了!“

她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泪水不断,身体发抖,师傅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温声道:“放松妹子,放松。人死不能浮生,再说了这王铁锤我占了一课,这天庭还没收他的魂儿。”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妹子别害怕。天明,现在请神到位,让祖师爷开天眼看看!”原来,师傅看我没出息的扒着玉米面糊糊左舔右舔,这才故意给旁人显显本事。

“哦。”

我恋恋不舍的把碗放了下来。

师傅神秘兮兮的又对着寡妇耳语道:“妹子,你别出声!不瞒你说,我出门特意占了一课,这王铁锤阳寿未尽,天宫不收。保不齐是什么事要早了他的命,这可是大煞,一会天明这孩子看见什么,瞧见什么,千万别大惊小怪,省的冲撞着什么了。”

一番话,骇的寡妇张大了嘴,大气也是不敢喘一声。

我老老实实的默背起来道士平时教的清净经,不到一会,只感觉两只眼睛有点痒,印堂处发热发胀,待念叨“显我神通”这四个字的时候,我顿时感觉脑门一硬,眼睛豁的一阵滚烫!

几十里外,有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朦朦胧胧的出现了眼界。我吓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兴许是看我面色异常,道士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唉,我这卦就从来没有算错过……天明你不要怕,说你在五十里外,都看到什么了?“

“人!”我头脑发胀,眼睛烫的的要命:“师傅,我看到一个人往这爬了过来,速度很快,但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师傅……师傅!我看到了看到了!那是王铁锤!”

“坏了!”师傅脱口而出,连忙用白布遮住我的脑门,急迫念道:“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爷爷快显灵!快些回到天上去,让小弟子安安生生念道经!”

我两眼一黑,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此时我的心砰砰直跳:如果刚才看到的真的是王铁锤,那么、那么我后边棺材里的这个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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