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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叁

等连昭懿察觉到不妥的时候,就剩她只身留在车马上!

这时,夜晚已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漆黑的迷雾,万物静默无声,如果不是月光刺痛了眼睛,或许她也不会从沉睡中醒来。

“来人啊!”她一边喊人,一边慢慢地从马车里翻出去,顾不上没了踪迹的云起湛,只想快快弄清楚眼前的处境。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答应了。因为,她讶异地发现,随他们一起出府的侍婢和府兵们,此刻都躺在了离马车不远的地上,身上大多有刀剑刺伤的痕迹,想必是经历了残忍的厮杀!

绕过地上的污秽,走到与她齐高的草丛后面小心躲着,连昭懿见到惨白的月光映照在死者的脸上,血迹溅到四处都是,有些早已干涸,显得十分骇人!

死亡的气息萦绕在这里,浓重的血腥味将野外的牲畜招来了,一双双透着凶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直视她。如果,是孤狼一类的凶兽她倒不怕,但不知道残忍的杀手是否藏匿在其中,伺机而动!

不过,她现在大概弄清一些状况了,恐怕她和云起湛是遇上了杀手的埋伏了!

如果没猜错,杀手们的目标就是云起湛!或许,早在出发时,毫无防备的他们就已被杀手们盯上。一到城外,埋伏在此处的杀手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场激烈的厮杀过后,彦王府的人马死伤惨重,而他也生死不明!

等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何那个将领的尸首不见了?他应该拼死保护云起湛才对!而且,能够掣肘云起湛的杀手,必定武功高强,又怎会留下自己这一活口呢?

除非,杀手在杀人的时候是有选择的,她、云起湛和那个将领全被留下了,所以死的人中没有才没有他们!

“嘶嘶……嘶嘶……”就在这时,连昭懿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烈马的嘶吼声,并且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火,也不像是寻常人家住处。她想,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哪里等着她?

还好,她虽贵为公主,但从小却在召吾族长大,跟族长哥哥学到了一身召唤百兽的宗术,足以让她能够轻易离开眼前这被狼群重重围困的死亡之地,不至于成为它们的齿下亡魂。

没过一会儿,她就从胸口处把藏着的玉召令拿出来,自顾自地吹了起来。响声惊起了这周边的鸟儿,而刚刚还目露凶光的野狼们听到这声响之后,也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退守在一边,为连昭懿让出一条生路来。

眼看狼群都依照令声退后了,连昭懿收起玉召令,直接走到了头狼的面前,俯下身子狠狠地摸了它一把,还撒娇般地说:“不管我去到那里,还是你们最乖了!”

那头狼也露出一副得了骨头的狗模样,傻里傻气地朝着她笑,轻轻嚎了几声, 就咬着她的衣袖向那神秘的屋院去了……

有了狼群的保护,连昭懿一路上,除了夜黑了些、幽静了些、树草多了些,还是很顺利地穿过树林,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这地方。

但是,她不敢靠得太近,让头狼在外围处停了下来,忍不住伸手摸了几下头狼后,就示意它带着狼群悄悄离开,以免被洵国人发现自己的异处。

从外面看上去,这里像是一处官宦人家的城外小院,院门处不仅栓上了好些马匹,还有不少官兵模样的人在把守、巡视,来头倒是不小,但没能从中发现云起湛的踪迹。不过,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地方与刚刚发生的厮杀有关系!

这时,树林里又有鸟儿被惊起四散飞走,有人正在骑马加急赶来。

“吁……吁……”那人在院门处停下来,然后就边冲向院内,边喊道:“大人,我们的人全都被彦王扣住了!”

而那些官兵们,也都表现得更紧张了,纷纷摆出一副随时要作战的样子。这样一来,连昭懿倒是想到如何接近他们了。

她先从裙角处扯下一块朱红的布,将脸蒙了起来,再从藏身的树木后面出来,一身红衣在黑夜中也很是惹眼!

“什么人,再过来就杀了你!”巡视的官兵们发现了她,警觉地大喊道并将佩刀拔了出来!

“快告诉你们大人,小女有法子助他脱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连昭懿说道,那声音听起来虽柔弱,不过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魄力在!

那官兵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就拿着刀,慌慌张张地向院门处的官兵们大声报告道:“温队正,她……她说……”

“我听见了,快去把大人叫出来!”这带头的队正如是说,便让手底下另一官兵向院内通报。

连昭懿趁机再走近一些,好能多多探听这些官兵们的底细。不过,他们大多神色慌张、体格参差不齐,身上穿也是一般的官服,并不像能斩杀从彦王府出来的人马。

“何方妖女,竟敢大胆妄言!”很快,院内出来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语气霸道、模样奸猾,加上那身华丽却庸俗的衣服,可以判定这是个官场老人了。

他大手一挥,让官兵们以连昭懿为中心围成一圈,还说:“你可知,本官可是洵王朝的千户大人,若敢胡言,定将治罪!”

“千户又如何?顶多是官威大了些罢了,这皇亲国戚,你惹得起吗?”连昭懿细细想来,这若不是千户小官能掀起的杀业,恐怕就是那个人痛下的杀手了。

“你……你胡言什么!王朝国亲是何等的尊贵,又怎会对我下杀手!”

“千户大人做了什么才招来这杀身之祸,怕是自己心知肚名吧!”

“哈哈哈,我不就是断了那人回朝的路吗?都在边境打了一辈子的仗了,还落得‘活阎罗’的好名声,既娶了妻,那就更要老死、臭死在那用人骨堆成的好地方了,怎得还要回来抢走我们这些老臣子的前程呀!”

“无财、无权、无势,就这样,还想挡我们王府的路?”

“好呀,既然都是一伙的,那你就陪着他一起去死吧!”

那千户狗官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云起湛,他见连昭懿挑明了身份,就想痛下杀手。得了令的官兵们见她柔弱又是孤身前来,便步步紧逼,纷纷将手中的利刃对准了她,随时准备取她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冷箭从连昭懿身后飞来,射中了站在狗官旁边的温队正。

原本围着连昭懿的官兵们,全都听到了温队正重重的倒地声,回头一看,那只箭就插在他的头上,鲜血还不断地从伤口喷涌出来,吓得都跪倒在地。

“现在求饶,我们彦王府还能保你们一个全尸。”连昭懿冷冷地说。

狗官也吓出一身大汗,神情慌张地朝四处张望,他明白自己是要死的,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心虚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连昭懿扯下自己的面巾,在月光的照耀下,模样更加美艳动人。她的嘴巴若有若无地动了动,但是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一股箭雨就朝这里飞来了。

箭雨铺天盖地射下来,除了她之外,狗官和跟着他的官兵全都被射倒了,身体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羽,死状极惨,前后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

忽然,有人大喊道:“奸臣查多吉假借皇上之名,谋害皇亲!不仅妄图杀害彦王,还挟持彦王妃,其心可诛,现已伏法!”

那些躲藏在幕后的人,终于卸下了伪装!

藏身在周围树林中的将士们,迅速地将这处院子包围起来!而云起湛和另一面目冷峻之人骑着马,则从他们的身后慢慢地现身,就连先前王府门口的男将领也在其中!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云起湛所设下的一个局罢了。

“彦王妃好眼力啊!我和啊湛为了找个由头杀了那老头,大费周章设下这个局,你一眼就看破了,真让人佩服!”冷峻之人似嘲讽又似敬佩地说道,“不过王妃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本公子官至万户侯,是朝中的未央军首,名为萧清流!”

连昭懿没回话,只是轻轻地向他行了个礼。

这边萧清流也在马背上回了礼,又搭话道:“都说南焕女子大多相貌丑陋,可没想到王妃这样的……”

云起湛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没等萧清流说完便插话道:“天色不早了,啊流快去向太后复命吧!本王要带她先回王府了!”

“哼!啊湛有了家室,行事倒周全了不少。我这就走!”萧清流说完,看着她和云起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便骑马走了,那些将士也全都跟着走了。

他们一走,就只剩下了云起湛和她,瞬间就清冷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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