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李小五相处多年,两人也有独自的联系方式,那就是一只“定谊”,其实就是一种飞鸽,他们取名为“皮卡”,是因为李小五觉得这样叫很容易营造惊奇的氛围。两人拥有着只属于这两人的一只飞鸽,专门进行这两人的交流,在一般人看来是很浪漫的,但是她们不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了以防万一,专门用来交换情报的,不放心李小五的柳月潭想出了这个衍生的办法——用以在她们为数不多的共同行动里。
皮卡此时在李小五那里,因为这次出行,两人把除了出任务时不会带上的定谊给带上了,就被李小五藏在了腰间的一个被纱布裹起来的小笼子里,看那提着的样子,真有些像是花篮,特产之类的礼物般。而他们联系的载体,就是上面的纱布了。
柳月潭看向天空,李小五的定谊此时心有灵犀的到了:“月潭,你那里怎么样了?”
这是废话,如果不怎么样,柳月潭才会回话,要是真得怎么样了,还正在“怎么样”,这只定谊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是这也是李小五的关心,不假思索的关心。柳月潭虽然觉得李小五这问题有些好笑,但也心头微微一动,她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轻轻的把字刻到了皮卡送来的薄纱上。但她还是把薄纱划破了。皮卡用脚爪勾住薄纱的破口,叫了两声又飞了回去,他们很快就这样简短的交流起来。柳月潭缓慢移动着,以防皮卡因为她位置变化的太快而迷路。
“你活捉了对面一个人?”
“是的,具体情况等……”
柳月潭刚刚写到这里,突然看了一眼四周,写:
“等我到了那个地方再说。”
……
“锡白。”
这日清晨,伯爵找上了特意为了见伯爵而离开王殿,此时正在一所无人木屋中的王锡白。王锡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以至于没有回到宫殿去继续管理王殿的修建工作,而是在自证身份之后毫无兴师问罪的安排了工作,就又一次离开了。王锡白看到伯爵过来,心情似乎开朗了一些,他挺了挺身子,先是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冒牌货没来。回到宫殿,很久违的看到了他们朝我行礼……好像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否抓对了人,我也没有心思去惩处他们了。我还不想坐回那个位置。伯爵,你来安慰我么?”
“安慰?以你的性格可不适合被安慰。我也不想动摇你本来的想法,所以我不是来安慰你的。”伯爵似笑非笑的说。
“妈的……你还挺直接的。而且头头是道。”王锡白摇了摇头,“……这件事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怪我,伯爵。”
“不怪你。是我想来的。锡白,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请求,虽然可能用不上你,但我想让你帮……”伯爵笑着。
“妈的,什么叫可能用不上,你不说完全不影响。”王锡白一拍桌子打断了伯爵,“我可以说不想帮么?”
“……算了,别闹,”伯爵又笑起来了,“虽然可能用不上你,但是还是……”
“操!”王锡白吼着就把符文印刻掏出来了,“妈的,你这小杂种,确实和你爹一个样子,就喜欢折腾自己兄弟!”
“谢谢。”伯爵突然说。
“哈?”王锡白一怔,然后手里的印刻就被伯爵一把抢去了。王锡白好像有点委屈:“去你妈的,伯爵。你是还要什么,还是就这么……”
说的这里,王锡白手一抖,瞬间就是一束火光翻腾着就朝伯爵手上的那把枪席卷过去。
砰!黑色的利爪撕开火焰,然后狠狠的刷向王锡白的面颊。王锡白叫了一声,面前的利爪也随之停下,然后朝内敛着,不一会儿就凝聚成一个伯爵的身影来,这是直接化形了。
“我的枪……我的天啊,伯爵,那对我挺重要的……王室的人都有自己的……我操,你说吧……”王锡白恨不得一头撞到桌板上。
“这是一个理论上可行的东西,我想让你帮我实现它。我刚才虽然是欺负你,不过那些其实也是实话——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就给我做个预先的准备。”伯爵收起王锡白的枪说。
“你不需要我。这个你最好找李时桢。”王锡白冷冷地说。
“我先找你问问,毕竟在魔法上还是你擅长些。”伯爵笑,“你能不能做出可以互相联系的东西?怎么说呢……就像是机关,触发了一个,其他同类型的存在都会被触发或者感应到异动的魔法制品?”
“啊?”王锡白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伯爵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城,我打算为一个可能性准备一个备用方案:那就是行刑者小队在城中袭击我们……”
“慢着,这不可能吧?他们怎么找得到你们?”王锡白问。
“只是以防万一,“伯爵说,“有备无患。我想的是,如果行刑者对我们发动攻击,我要兵分几路:我们打算混在人群里出城,到时候小五和李润良就直接逃到人群里。真的正面遇上,也最好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因为我要向家里打招呼,所以有段时间我不能在他们身边,他们有被打散的可能,我就想到了一个所有人都可以统一时机集中在一起的办法。”
“让混出城的小五和李润良,在城外的密林中的一个隐蔽处,发出一个具有指向性的信号,但是考虑到当时时机的影响,我希望是有迷惑性的指向信号,而这个指向只有我们自己心知肚明。我就想到了烟花。到时候,目标指向就是最显眼的红色所指的方向。”
“慢着,最显眼的?”王锡白问。
“没错,因为这道烟花没有隐蔽性,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时我们正在和行刑者对抗,他们一定也能察觉,所以就需要一个多色的烟花来用颜色指向各个地点,最显眼的红色会被率先锁定,如果对方不鲁莽的率领全员拥去,最大的可能是分头行动,或者说,让一个有观测所有地点能力的人单独行动来节省时间。不排除他们也有召集的信号的可能性,但是在我们的信号发出后,不可能会再次撞上他们全员。”
“那又怎么样?你们集结在的那一个地方同样会被发现,按照你的布局,你考虑到了很多可能性,万一他们有集体沟通手段呢?比如……我有所听闻的心线……”王锡白问。
“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我因为烟花所指的集合点固定在了苍鹰里太阳教会的钟楼上……”
“钟楼?那可是苍鹰的最高点。”王锡白问。
“那不会「太显眼」了吗?”伯爵反问说。
“……呵,原来如此。”王锡白一愣,点了点头。
“所以说,”伯爵话接上头,“我要在每个颜色所指的方向上,设定一个触发物,同时这个触发物有着和我们每个人所拥有的身上的某物的特殊联系,这个触发物一定要异常,异常到足以让人下意识的去捡起或者蹲下检查,这个东西只要被碰到,就会立刻发出信号,这个时候小五就会选择站位。听柳月潭说,他们能够随时会合,我告诉他们的,就是在信号发出后的第一时间会合。确定了位置的两人立刻定点移动,然后在我们计划好的位置,杀死那个触发者。”
说着,伯爵拿出一个地图来,在那地图上,有着五颜六色的标记,在那械标记旁边的一个地方,则分别都画了一个红点,王锡白知道,这些红点都是苍鹰城里临近的制高点。
“既然这样,那个触发者除非立刻意识到不对,那么他就必死无疑了。”伯爵说,“这个物品在魔法的限制中,是有理论可能的,所以我想找你帮我一把,帮我实现这个想法。”
“他们就这么相信你和我?”王锡白问。
“大魔法师,英雄,救世主。”伯爵拍了拍王锡白的肩膀。后者立刻甩开了他。
“我有想法,不过我需要时间。”王锡白说。他比了一个一。
“明天。真的最多了。”伯爵摇摇头说。
“我指,“王锡白伸出手指,他的手中微微闪出浅蓝色的光,“一分钟。你听我说,伯爵。门户紧闭!”
……
行刑者这边,将集合点定在了一座酒馆里。此时酒馆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带着堇草编织的斗笠酒客在。此时两个巫师也都走了进来。穆云轩,李德阳和两个银牌刺客看来是都没有到。那酒客桌上,倒是有好几杯水或酒。
“一个去伯爵那里了,结果又要去给另一个李德阳解围,一个还待在人群里还没来得及回来,一个被抓起来了,那还有两个人呢?”进到酒馆里,戴着斗笠的酒客对着进来的两个术士说道。
“梅右茗那里有个人追着他,我觉得不大安全。穆云轩在去伯爵那里的路上,应该暂时不能这么快回来了。”黑鸦巫师此时化作人形,却是个浑身黑衣的平常男子。
“让我等在这里就换来你们出来一趟只回来两个?水都凉了,酒也淡了。”斗笠酒客道。
“算了吧。而且,其实我喜欢喝玉米汁。”青鸟术士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掂着手上一只小青鸟,开口道,“他们会回来的……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和平处理。让我想想,你我与麓纫楼他都是因召集或被威胁而来,而穆云轩与那两个刺客还有李德阳,则是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同样的悬赏内容……”
“威胁?那也叫威胁?”酒客冷笑着。
“你一开始说的是,在你和吸血女妖战斗时,他来了。”麓纫楼缓缓说。
酒客摇了摇头:“不……他只是自作聪明。”
“你还是坐在这里了。”
“他妈的,那只是因为我急坏了!”
“第一次见面,你还说了他给了很多报酬。”青鸟术士不紧不慢的说。
“你能不能闭上嘴?”酒客似乎在笑。
“但我想知道更多。”术士摆摆手。
“我操……”酒客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你知道吗?提到这件事我就要发狂!妈的……当时要不是我发现,那场婚礼就一个人也活不了了!斯琴卡特这个杂种!为了和他的婊 子私奔,甚至不惜杀了伦祓家原本的女儿,他到底被那个魔女下了什么蛊,竟然想把我们都毒死?如果那个什么恶魔之子当时没有来,我可以杀了那个能飞的吸血女鬼……我的刀差点就砍掉她的翅膀了!现在这件事又和我有什么狗屁关系,觉得我会见钱眼开。我急着要回去杀了她,但是重新回来的时候,那婊 子连一撮灰也没有了!”
“最后怎么样呢?”
“我在婚礼举办地附近追了吸血女妖三天。他第二次现身,告诉我如果我再不执行悬赏,他就杀了我。”
“这还不算威胁么?”麓纫楼说。
“那可不是他威胁我,是他在求我!我又没有去找他!”酒客拍了拍桌子。
“那他为什么找你?”麓纫楼说。
“我他妈怎么知道?难道他觉得我对付不了那个吸血女妖?我的确是对付不了他,但是他有把我困在那个鬼地方的能力,为什么不帮我杀了吸血女妖?他就是盯上了我,所以这就是在求我……”
三人谈论间,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青年推门进来了,正是那个“在人群里没来得及回来的”的银牌刺客。
“他来了。”斗笠酒客喘了口气,然后陪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自己坐吧。”
银牌刺客点了点头,坐到了麓纫楼旁,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敬了杯酒。
“所以,我希望这种沉闷的等待不要持续太久了。”斗笠酒客说,然后举杯点了点头,众人都会心一笑,齐齐碰了次杯。
“想不到我们这些刚刚聚集起来几天的人,都变成兄弟似的了……”银牌刺客笑道。
“你们不是说,感情是刺客的负累吗?”麓纫楼问,“对你们不算好事。”
“那是因为别人都不肯接近我们……谁喜欢常常杀人的刺客?感情这个事情很美好。”银牌刺客好像有些怅然。
“是啊,很美好。”酒客也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如果没有背叛的话。”
话到此处,一时有些尴尬。
片刻宁静之后,推门进来了一人,竟是穆云轩。几人一惊,听穆云轩说:“伯爵不见了,妈的,那刺客也是真厉害,甚至都钻到下水道里去了,结果一个人都没见到……他应该救出李德阳,马上就回来了。”
“要不要去帮个忙啊?”斗笠酒客敲了敲杯子。
“城防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李德阳是因为他比较蠢。”穆云轩嘴角一撇,“切,这种除了力量什么也没有的人迟早要出事,就和那个于朗一样……”
“你也是个不稳定因素。”斗笠酒客摆了摆手,“进门来,不过别过来。我连让你坐到旁边的勇气我也没有。”
“去你妈的。我很不稀罕。”穆云轩哼了一声,坐到了对面的另一桌,结果也没盏酒,就这么坐着。斗笠酒客哈哈一笑,随即举起一壶酒便掷了过去。这么一丢,速度倒也很快,但是对于穆云轩没什么问题。穆云轩稳稳当当的把酒接在手里,抿了一口,就倒吸一顿凉气,随即猛咳数声,一面不忿道:“操。你真不是个东西……这么辣的酒?”
斗笠酒客顿时大笑起来。穆云轩一面缓神,一面走到这桌,冷冷的瞪了酒客一眼就立刻偏着脑袋,像是看也不想看这家伙一般,别扭的斜着脸把原本给梅右茗准备的水抢到手里去了。穆云轩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气的,满面红光。
“伯爵不见了?啧。还有梅右茗,有点危险了。”麓纫楼这边倒是没有被那两人影响。他挫败的低了低头。
“妈的。这是满盘皆输啊,一个人都没解决?”斗笠酒客不知是安慰还是嘲弄。
“解决了几个敌人。”穆云轩看了麓纫楼一眼,说,“不能说毫无所获。只是没杀到想杀的人。麓纫楼?”
“伯爵的意志力很强,我相信你们有其他办法解决他。”麓纫楼解释说。
“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穆云轩吞下一口茶,哑着嗓子继续说。
“穆云轩,梅右茗那里,你去一趟吧。”斗笠酒客突然插话说。
“切。妈的……行。”穆云轩脸色一变,他本不想如此,但想到斗笠酒客方才摆自己那一道,竟是有些忌惮,哼了一声,好像有点懒得动弹似的掂了两步才又走出门去。
“谢了。”
过了一会儿,麓纫楼对着斗笠酒客说。
“……”酒客没有说话,斗笠下的一张沧桑面孔不和谐的扬起了嘴角。
下一次推门进来的,正是李德阳和那银牌刺客,果不其然,城防军很快就被甩开了,银牌刺客是个轻功好手,带着李德阳很快就赶到了这里,银牌刺客穿着绿色布衣,李德阳则裹着一身白袍,看上去就更高大了。城防军似乎没能跟上,城里虽然起了骚乱,但这几人的脸大家都还没见过,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馆也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就差穆云轩和梅右茗了。我有些担心……”青鸟巫师说。
“放心吧,逝年水。”麓纫楼笑道,“两个人,绰绰有余。”
“我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现在可能有些其他的变故……”逝年水嘀咕着。
“什么变故?”麓纫楼立刻紧张起来。
“我刚才找寻了一下他们的位置,所有人竟然都离开观测了……他们应该也在寻找地点集中,只是可能是烟火所指方位之一,可能性太多了……我想等他们回来,先去找到他们,我就从是否能和平解决此事上面先和他们所有人安全对话,然后再做定夺。不要倾巢而出,我担心他们会有准备……”逝年水。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早有安排?”斗笠酒客说。
“没错,我建议大家不要分头行动,让我一人离开寻找就好,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方式……即使无法和平,我也能立刻脱身。”逝年水说。
“那……安全为上。”麓纫楼叹了口气,说,“穆云轩他们自作主张杀了几个人,恐怕于朗是保不住了,到时候若是无法和平解决也罢,保全性命吧。”
“操。真没办法啊……”斗笠酒客遮了遮从酒馆屋顶缝隙里透来的阳光。
“真是没办法……”逝年水也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