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小雨歪歪斜斜随意的洒落在青瓦老房上面,陈旧的石房子犹如一位老者屹立在雨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样貌却依然不曾改变过。胧胧的细雨从四面八方奔了过来,将这小小的徐家沟包拢起来,也将整个世界慢慢的围了起来。
远远的,我从堂门口几个夸夸而谈的老人当中瞧见一个满脸慈祥,一头银发的老人正对着我摆手。
“这是奶奶,快叫人。”我听到妈妈在身后说道。
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把我送回到了故里,虽说是故里但对于我却十分的陌生,因为在我一个月时候就随父母离开了故里去了外地,到现在整整五年过去,这里的一切于我而言即熟悉又陌生。
我快步走到跟前,一脸的萌真还有一丝的迷惑,只是木然的叫了一声奶奶。
“毛崽回来啦!”奶奶甚是欢喜,一边叫着我的乳名,一边上前来想要把我抱起来。但似乎我过于重的缘故,还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愣是没抱动。
爸妈随后也走了过来,笑着摸摸我的脑袋。几个谈话的老人一时间也笑了起来,都说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几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奶奶就说要去杀个大公鸭,留大伙一起吃饭,说话间爸妈就跟着去忙活了。奶奶说的吃饭那是客套话,大家也都知道,于是谈笑的几个老人便各自借口回家都散去了。
爸妈去了后院杀鸭,屋子里就我跟奶奶两个人,奶奶在生起柴火架锅烧水。
干柴烧起的雄火立马将屋子的温度提升了起来,只觉得这样的温度是很舒服的。
不多时,我听到后院有鸭叫声,便跑到去观看。
城里五年的生活的我只知道鸡鸭大多来自于菜市场的案板上面,关于它们上案板的过程我是不曾知晓的。
穿过堂屋,我大步跨到后院,只看见爸爸一手紧紧的捏住鸭脖,另一只手紧紧的拿住菜刀,妈妈在旁边摁住鸭双掌,鸭头朝下的方向放着一个瓷碗和一双筷子。
”这是公鸭,气候强的很勒,得多杀几刀。“爸爸笑着说。
只见爸爸将鸭脖处的毛拔了些去,然后顿顿了刀,飞快的下手去,鸭瞬间就没了动静,双掌扑腾了几下,然后鸭身抽搐着被扔到了旁边。
”看看水烧好了没有。”爸爸冲我说道。于是我便进了屋去,看到奶奶正往火堆里添着柴火,火焰拉的老高。
奶奶没顾得上我,径直冲后院喊道:“先进来烤烤火,水马上就开了。”
爸爸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
"妈你把盆放哪了?“爸爸问道。
”我去拿。“奶奶说着就要进里屋去,爸爸拦住了说他来拿。
我蹲在地上看着还在抽动的鸭子,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杀鸭子,难免好奇。
”它还会不会站起来了?”我问爸爸,爸爸却笑笑不说话。
很快,水就烧开了。爸爸将鸭子扔进大铁盆里面,然后将一大锅开水全倒了进去,鸭子再也不动了,它彻底变成了一个熟鸭。
爸妈开始拔鸭毛,那就像是把草一样,非常的顺溜。我听到奶奶在屋里冬冬的切着东西,我好奇凑过去,奶奶在切生姜。是那种泥巴生姜,全身都裹着泥巴,奶奶说洗了好多遍才洗干净,做鸭肉就得配泥巴生姜才和吃。我什么不懂,却也只馋的流口水。
晚间,奶奶亲手做了咏州血鸭,她说这是每个家乡人从小就会的美食。
鸭肉虽然黑不溜秋的,但是味道真的超级好吃。
是吧正如奶奶所说的,家乡的美食是生来的就有的记忆,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味道。
第二日,早早的我就被一阵细碎的人声吵醒。原来是爸妈收拾行李正准备跟奶奶道别。
爸爸来到我床头,对正朦胧眯眼的我说道:"毛崽,爸妈要去外地做事, 你待在屋里头要好好听奶奶的话……”
我勉强的睁开朦胧的双眼,也不知可否的回了一句嗯,然后又继续睡了去。
等我起来时候已经是近响午了,爸妈早已经离开。
我伸了懒腰打着哈欠,就听到奶奶招呼我起床吃饭。
但是不知怎的,我只觉得乏困还想继续睡,眯上眼但却没有睡意。脑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低下头去鼻子里不知觉的流出一股清鼻涕来,我想该是得了感冒。奶奶见我久久不起床,便走到床头来,见我脸色黯然,便伸手在我额头摸了一下。
“哎呀,怎么发烧的这么厉害。”奶奶着急的说道。
奶奶边说边将我抱起往火炕边走,然后又拿来了外衣披在我身上,她很快就升起大火来,还不时的往里面添干柴。
我只不停的打喷嚏,旺火把我的小脸烤的通红,鼻涕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奶奶把在外面下象棋的三叔叫了回来,让他去仓房里取一些干稻草回来。
干稻草就是打完了谷子的禾苗杆,秋收稻谷后田地里会留下大片这样的干稻草,一堆一堆的分开堆在田里,大多人会去一部分拿回家中备用。干稻草的用处却是多了去,可用来做粽子碱水,可做牛的席草。在过去稍穷一些时候,大家甚至拿来取暖防冬用。
奶奶的做法是将干稻草摆在我面前烧了,不知道是这稻草的火太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竟然出了一身的汗。奶奶将烧成黑沫的稻草灰放在碗里面捣碎了几下,然后倒入刚烧好的开水里面,让我慢慢喝下开水。我开始比较拒绝,因为这在我看来不卫生,但是在奶奶的一再坚持下我还是喝了几口。奶奶又到堂屋点燃了香对着牌坊拜了几下,她认为我的感冒这是水土不合造成的,所以适才去拜了土地神,为我祈福。我那时候不懂,只是觉得奇怪也不多问什么。
一直夜晚我只是喝了一碗白米粥便早早的去睡觉了,整一夜我只觉得浑身炙热难受,冷汗直冒,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再睁眼时,天蒙蒙亮了。
“我好饿。”我边说边起来。
我走下床,眼前一切却明朗起来,头不再沉重,鼻涕也没流了,这时候我便相信了奶奶是有神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