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声滚滚,闪电如利剑般落下,将一棵几十年的树从中间辟开,令人惊恐,大雨如瓢泼般落下,这个黑夜注定不会平静……
在千佛山脚下的一户农家里,微弱的灯火彻夜不息,农舍之中只有一张简单的长矮案,上面放了几件不知名的法器,然后屋子中间空旷的地上黄色的符咒纸摆成了阴阳八卦的形状。
一道闪电落下,照在屋里盘腿坐在八卦阵中间的女子身上,更平添了一种阴深的气息,令人喘不过起来。
桌子的一个沙漏静静的流下一缕缕细沙,叶落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小的沙漏,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撰着。
叶落突然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反悔。可是寂静的屋子里就是一根针掉下也能听得到,唰唰的响声仿佛如利剑般在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脏。
一阵铜铃响起,叶落身子猛的一阵,睁开眼睛,眸中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起伏。
无尘道长左手拿着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铜铃,嘴中念着听不懂的符咒,只见八卦阵中的女子痛苦的皱着眉隐忍着极大的痛苦,终于女子忍不住哀嚎出声。无尘道长见时间差不多了,右手从桌子上拿起八卦镜向八卦阵中的女子抛去,八卦镜稳稳的停在阵的中间,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八卦阵全部笼罩起来。
女子平静的闭上的眼睛,感觉着生命的流逝,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一点点的消失……
在全部消失的那一刻,原本笼罩在八卦阵上的光芒向天空中直射,形成一个金黄色的光柱。
半刻钟之后,光柱随着诡异的铜铃声开始慢慢的消散,咚的一声悬浮于空中的八卦镜落到地上,碎成两半……
一切尘埃落定,回到最终的原点。
站在农舍外的白衣男子,如墨的黑发贴在面颊上,全身湿透,孤寂的背影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男子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光柱一点点的消失,突然转身向农舍跑去,“落儿……”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只是傻傻的站在外面,既然知道她今晚要离开,他就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下,而不是尊重她的选择。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无耻也罢,哪怕她会恨她,他只要她能留下,留在自己的身边……
陌亦辰站在农舍的门口,手颤抖着想要把门推开,却不听使唤的一次又一次狼狈的落下。
心里一个声音嘲讽的响起:“陌亦辰,你现在再打开门还有什么用,她已经走了,永远离开了,你就是推开着扇门也不会见到她。”
陌亦辰苦笑一声,颓废的放下手,转身离开。
“辰……”叶落推开门惊讶的看着,正跌跌撞撞往院外走的陌亦辰,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怎么来了。
陌亦辰的身子狠狠的一震差点跌倒在地上,脚步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却不敢转过身。他怕那声辰只是他的幻觉,他怕转过身看到的不是他的落儿,而是一片空气……
看着那个孤寂的背影,叶落心中慌乱很快被心痛所代替,毫不犹豫的跑进雨中,从背后紧紧的抱住浑身湿透的男子,任大雨落在他们的身上。
“落儿,是你吗?”陌亦辰颤抖着问,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陌亦辰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留住我?”陌亦辰你这个笨蛋笨蛋,既然知道我要离开为什么不留住我,而是傻傻的站在雨中看着我离开。
陌亦辰反身用尽全部的力气将女子抱在怀里,“真好,你还没有走。”
“笨蛋笨蛋……”叶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外面雨大,两位有什么话不如到屋里来说。”无尘大师站在房檐下看着站在雨地里淋雨的两个傻瓜,苍老的面容带着浅浅的笑意。
可心里却充满了担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逆天而行,自己虽然能强行将这丫头留下,却改不了她的命运。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无尘道长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看向无尽的苍穹,或许会有意外出现也不一定。
回京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雨中疾驰而过,与外面的漆黑的夜色不同,马车里明亮如昼,马车内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落儿,我明明看见你离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已经换过马车上干净的衣服,正在往皇宫里赶。
“陌亦辰,你这个笨蛋,你那个眼睛看到我离开了,为什么来了却在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叶落反问道,明明知道自己要离开,他就不会阻止吗?
陌亦辰叹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进去,他不希望留下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落儿,他的傻丫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是快乐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会后悔……”
“笨蛋。”叶落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说这几个字了,她要是不留下来,才会后悔一生。
“你所看到的异象的确是有人回去了,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依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依琴其实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从昨晚到今晚,十二个时辰的煎熬,她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对不起爸爸妈妈,原谅女儿的不孝,你们也一定会原谅彤彤吧,你们一定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外孙还没有见到世间的美丽,就离开人世吧。
“落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吗?”陌亦辰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傻瓜,这是往后一百年唯一的一次回去的机会,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回你该放心了吧。”叶落没有直接回答陌亦辰。
一个时辰之前,农舍里,无尘道长和落叶相对而坐。
“丫头,你真的确定要留下来?”无尘道长看着这个师尊留下遗言让他们帮助的女子。
“是。”叶落坚定的回答。
“如果我告诉你,即便你能留下来也不会和陌亦辰执手一生,你还会愿意留下吗?”他说过有些东西最终会回到原点,而这一世叶落的生命本就应该在这一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