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落儿她什么时候才能醒?”陌亦辰将房门轻轻关上,望着院子里的落叶,已经深秋了,落儿整整昏迷了二十八天。
韩秋月冷眼瞥了自己这个徒弟,头也不回的端着药走进叶落的闺房,小心的让冰月把人扶起来,亲自将药一勺一勺喂到嘴中,一小碗药见底时已经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韩秋月满目的温柔的拿起帕子擦拭着嘴角的药渣。
陌亦辰老实的站在床脚,这些日子自家师父没少给他脸色看,他已经习惯了师父的态度,只是温柔的看着叶落,他今天就要走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那天晚上他发现路上的血滴,一路找到她,当看见已经几乎已经没有呼吸的叶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停止了跳动。
幸亏欧阳明祁及时拉了他一把,两人轮流输了一宿的真气才把人救了下来,可是好景不常,第二天晚上叶落的伤口恶化,请来的大夫只有一句话“王爷请节哀,准备后事吧。”当天晚上他差一点把整个太医院都给拆了,依旧没有方法,只能靠着他们几个人的内力维持着轻微的心跳。
他连夜离开京城七天七夜没有休息把天医夫妻从雪山接下来,本来快马加鞭最快也要十五天的路程终于让他们及时赶了回来,天医夫妻在房间里呆了两天将人从阎王手中强抢了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可人始终昏迷不醒。
韩秋月抬头见陌亦辰站在自己身前没好气的又白了一眼,气冲冲的站起来坐在一旁,当初就算是违背了信义又能如何,根本就不该收这个徒弟,都是因为这人,她的飘零才会一直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醒来。
现在想想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知道飘零出事后,她和老伴从雪山下来连着几夜没有休息就往京城赶。看到自己心爱的乖徒弟躺在床上一张雪白的脸,她差点没吓得昏了过去,手颤抖着连脉都不敢号。从医一辈子,妄被人称做天医,所学的东西都变成了空白。
二十多天不断补着,小脸上终于有点血色,可是却干瘦如柴,怎么能让人不心疼。这丫头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可是骨子里却是调皮的紧,现在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都是拜一个人所赐。
“师父,辛苦您了,先喝杯茶吧。”陌亦辰急忙将茶倒上一杯茶递了过去。
韩秋月哼了一声,拿起一个空杯子,陌亦辰尴尬的端着杯子,冷云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接过陌亦辰手上的杯子,小声哄着“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雾山毛尖,王爷亲自倒的茶,看看哪家的老太太这么大的荣幸,都这么大年龄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皱纹都出来了。”
韩秋月扑哧一笑,锤了冷云一下,“老不正经的,屋里还有这么多孩子呢?”
“哪有,哪有?”冷云夸张的看着陌亦辰和冰月,两人配合的低着头偷偷笑着。
韩秋月瞪了冷云一眼,他还敢帮着那个人,“冰月,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东西要交代给你?”
冷云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医箱里拿出一瓶药,“亦辰,这个你先拿着,虽然落儿给你吃了一颗药丸,可解百毒,但天下没有谁是能百毒不侵,这是我和你师父这两天专门配的药,此去凶险,自己多加保重。”
“谢谢师父。”陌亦辰没有客气收下后冲着两位老人深深一拜。
“这个等叶落醒来了之后,请两位师父转交给落儿。”犹豫再三,陌亦辰还是从衣襟里把这张纸掏了出来。
说来可笑这个东西是他第二次写了,第一次一怒之下被自己撕了,第二次却通过别人给她,绕来绕去,始终摆脱不了这个结局。
韩秋月打开看见最右边的两个大字微愣,冷云从妻子手中拿过去,对陌亦辰道“亦辰,你这是何必呢,此去虽然凶险,可是写下这个为时太早了吧。”
“师父误会了,这些困难还不至于让我畏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落儿的,正是因为我要活着回来所以更要早些安排好一切,翼王府落儿不能再回了,她这一次会出事,完全是受我所累。就让落儿留在叶府好好养伤,只有我们两个人真正撇清关系她才能好好的生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能再让她受一点伤害了。”比起生离死别,比起彻底失去的痛苦,他想通了,他宁愿在暗中偷偷看着她,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就够了。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帮你给她的,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一会就要走了,再去看看她吧。”冷云将那张纸收好,这些天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想必写下这个心里一定很痛苦。
“多谢两位师傅,落儿就拜托两位师傅好好照顾了。”陌亦辰再次深深一拜。
“王爷。”冰月放下手中的帕子,向走进屋里的陌亦辰福了个身。
“你先下去吧。”陌亦辰将水里的帕子重新洗净拧干,细细的擦着叶落冰凉的手,轻柔的怕碰疼了昏迷中的女子。
落儿,昨天晚上寒毒一定折腾的你很冷吧,都怪辰哥哥回来晚了,一开始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辰哥哥一会又要走了,不过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在你寒毒发作之前就赶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那般寒冷。不过等那个时候你的眼睛也一定能够看到了,当你见到休书之时,怕是我连叶府都进不了。
昨天夜里他马不停蹄的回到京城,那个时候叶落的寒毒已经发作,眉上的寒霜让他后悔不已,这个丫头虽然在昏迷之中却依然冷的发抖。
陌亦辰走到书桌,看着床上女子的容貌,执笔细细描绘,他画过很多张叶落,却从来没有画出过她的容貌,画中女子要不只是一个背影,要不就是带着一层轻纱。寻寻觅觅,原来这个自己想要画一生的女子就在他的身边,只是这是第一张画,怕也是最后一张了。
房门再次轻轻关上,屋里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空洞无神的眸子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