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惨烈的叫声,冲淡了这里的凝重,带来一种淡淡的喜悦。无法手刃仇人的不快在这声惨叫中消失无踪了,回想过去时日里每一次日夜交替,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神力被抽取的痛苦萧风无可想象,那种感觉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出,或许也说不出来,从第一声喊叫变得凄惨时,萧风就听出了生命的撕裂。
一路走来,洒遍鲜血,仇已然报了大半,可萧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萧风确定那名白衣主教正生不如死,并且会长时间延续,至于时间是多少萧风不清楚,但他肯定到死为止。再听下去只会让自己变得空虚沉重,南方的原野上刚刚起了风,让人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拥抱这片自由。
“兄弟……”
霜阳喊了一声,却又沉吟不语。
萧风并未将自己放逐到辽远空旷的世界中,他只是抽出了剑,抱在怀中,把目光散播到风的气息中。恰在此时,霜阳的声音传递而来,萧风心里立刻沉了一下。霜阳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不管是有其他人在场还是两人独行,除非必需他来解释说明的事情,否则他都把话题转给萧风。
“大哥,有什么情况吗?”萧风又问。
霜阳把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骨节在力量的作用下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最后,他的手中斗气一闪,爆出一声不经意的声响,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兄弟,我也算是魔法师,我看得出,你每一次使用逆流术和冰焰迷雾,你的身体就有很大的损伤……而且不会恢复!”
萧风无所谓的笑了,他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有了几分迷惘:“大哥你说的没错!我似乎真有点不太好,现在冰焰魔法威力惊人,但这并不是我的力量。自从冰焰反噬失败后,我发现我的精神力无法再和冰焰进行过多融合了,现有的精神力只能让我使用不超过五级的魔法。
如果越过这个界线,就必须使用生命力去补充,就好像我守着一座金山,每次却只能取一小把金子。我的力量,虽然强得离谱,但也弱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的寿命不会太长了。”
说到这萧风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从不后悔!杀我家人毁我小镇的人已经全死了,我现在只要再把主使者阿撒兹勒找出来杀掉就可以了,谁在雪原燃起烈火,谁就将被冰焰吞噬。
到时一切都结束了,那时我才是真的我,也会找不到我。大概,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吧!大哥,以后有杀人的地方尽量让我来吧,反正我也活不太长时间了,如果真的有那些光明信徒说的审判,我不希望降临到你头上。”
“不!大哥不会让你死的!!”
霜阳虎吼一声,情绪激动之下爆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感慨中的萧风一点防护也没提起,猝不及防下踉跄着后退了十几步,险些跌倒。
萧风的笑依然惨淡:“大哥,能有今天的力量,能遇见你和小飞,能有现在的际遇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心早和小镇一起死了,仇恨之后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南方教廷的事情了结后,我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到时陪你去冰熊,然后再去天阳帝国呆上两年,打几场架杀几个人。不过等大哥你当上天阳帝国国君后,我就什么也不干了,让你养我养到死,呵呵。”
霜阳两道浓眉几乎拧到一起,萧风的话让他无地自容也让他思绪万千,足足十几分钟过去了,霜阳终于抬起了头:“兄弟,你会找到融合冰焰的方法的。”
萧风无所谓一笑,重新将目光融入风中。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了刚才空灵游荡感,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疲倦。,原来不经意间,心境中又多了一丝束缚。
这让他感觉到踏实!
“吆——!”
小飞已经恢复过来,打着一声欢快的尖啸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萧风刚转过头,小飞就扑到他的脸上又挠又啃,萧风赶紧从纳灵里取出几枚特意为小飞准备的有毒魔兽的魔核,小家伙看到有吃的东西了,立马放弃袭扰萧风扑了上去。
霜阳和萧风一起坐在地上,听小飞说野洛风斯交待的事。根据野洛风斯的指示,阿撒兹勒那次中毒非常深,即使圣阶的他也很难恢复,现在阿撒兹勒正躲在一处山洞里驱毒,而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到没中毒前的三成。
毕竟,萧风成功的运用逆流术给他造成的创伤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另外,小飞的伤又回到了以前的状况,依然是半个多月内不能和光明教廷中人发生任何冲突,这在萧风的意料之中。就算野洛风斯不说,萧风也断然不会让小飞再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当然,野洛风斯又提了一次要把阿撒兹勒眉头处的珠子取下,到龙族换那株青翼云骨草。
得到阿撒兹勒的确切方位后,霜阳站了起来,抹了一把流到脸上的口水,把在他头上一直捣乱啃魔核的小飞抓住,扣进一个早已凝聚好的斗气球中,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小家伙扔了出去。
萧风看着小家伙还在空中时就打破了斗气牢笼,然后欢啸着在空中上下翻飞,捕捉着弹向四处的魔核,心里头涌上一阵温暖。如此情景,萧风冰块一样的脸上也不禁多出几抹笑意,转身对霜阳说:“大哥,我们去找阿撒兹勒吧,时间拖得越久战斗就越麻烦。”
霜阳依然脸带忧色,他看了看萧风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又多出几缕的银白色头发,说:“兄弟,不要再用逆流术和冰焰迷雾了!”
萧风抚摸着重新回到他肩头啃魔核的小飞,说:“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用这两招,哼,现在阿撒兹勒实力降到这么低,我另有好东西送他,一样会给他惊喜!”
足足过了五天,两人一行才找到阿撒兹勒的藏身之处,这里并不很非常深入魔兽森林,只能勉强算做外围森林,不过周围倒是有几个不小的魔兽群,所以极少有冒险者和佣兵愿意到这里狞猎。
浓密的树林包围着的是一片足够供人战斗的空场,这让霜阳点了点头。
密林一侧是高不可攀的悬崖,一条瀑布从崖顶流下,在半空中溅出一片彩虹。萧风很快发现瀑布下落的过程中,一条隐藏的很却绝非天然形成的暗沟将部分水流引向了一片隐秘的岩洞,岩洞的洞口是被封死的,而在岩洞的另一端,大片大片的树木一半已经枯死,而另一半,旺盛得让人发寒。
两人对视一下,霜阳全力挥出一记斗气,轰隆巨响中,阿撒兹勒果然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霜阳此刻已完全变身战魂,巨熊狂吼一声,像一座愤怒醒来的雪山一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了过去,阿撒兹勒仓促应战却无法完全抵挡霜阳的全力一击,直接被撞进了山岩。
萧风双手连挥,几个冰焰球落在地面上发出一片巨响,五头冰焰魔龙冲了上去将阿撒兹勒淹没了。萧风这次没有运用冰焰迷雾那种可以几乎可以无限复元的方法,而是改用多次召唤五级魔法生物车轮战的手段消磨阿撒兹勒的实力。
五天里,他一共保存了十头冰焰魔龙。如果按他的精神力来说,他是可以召唤几十头的,可无奈的是如果召唤的一旦过多,最先召唤出来的就会脱离他控制。
嗵——嗵——嗵——!!
剧烈的爆响声中一蓬蓬的冰雾升起!阿撒兹勒实力再怎么弱也有天空武士的水平,而且曾经身为圣阶的他对力量的把握更是堪称艺术,虽然这些冰雪魔龙是萧风专门应对阿撒兹勒用冰焰特意加持过,但在他恐怖的攻击下不出一分钟便损毁了三头。
巨熊再次冲入战场,斗气与斗气的对轰声,肉体与肉体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咆哮声与痛吼声渐渐连成一片。两人明智的选择不与阿撒兹勒比拼战术和战斗技巧,而不断用压迫性的力量攻击让阿撒兹勒与两人硬拼体力和生命,也唯有这样,主动权才会在两人手中。
霜阳化身的巨熊力大无穷且行动迅捷,阿撒兹勒的实力虽然比变身后的霜阳还要强上一线,但他始终不敢放开手脚打斗。仔细观看的话会发现,他在尽力避免让自己被崩坏过的胸口受太大的力。
这样一来,他的实力就被大大受限,更何况,还有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萧风。
又一声剧烈的对撞过后,巨熊小山一样的庞大身躯飞了出去,压倒了一片片的树林灌木,冰雪一样白的巨熊身上已出现不少洇红。而阿撒兹勒也再次被撞入山岩,嘴里不停的向外吐着血。
此时战场上只剩下最后一头冰焰魔龙,萧风接过战场指挥权,双手再挥,伴随着冰焰弹爆炸的声音,阿撒兹勒再一次被冰焰魔龙庞大的身躯淹没。萧风同时施放冰天雪地、水缚术、冰冻术等禁锢魔法努力消耗着阿撒兹勒的体力。
这次冰焰魔龙消耗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萧风不禁弯了弯嘴角。他已下定决心,这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杀死眼前这个不再属于人类的红衣大主教。
“吼——!”
巨熊发出惊天怒吼中,再次冲了上来,而阿撒兹勒还在忙于应付剩下的四头冰焰魔龙,只要这个攻击节拍再持续一会,阿撒兹勒必定会完全被动。
就在萧风想再扩大点嘴角弧度时,一阵刺痛突然袭来这是极度危险的征兆!思绪闪电般转动,下一秒,萧风一边强令所有冰焰魔龙自爆,一边大喊:“快退,大哥,快!!”
巨熊冲势正猛,已来不及后退!
阿撒兹勒所在的方位发出现道道刺目强光,霜阳吼声更盛,反而加快速度冲了上去。冰焰魔龙爆出一阵雪光,爆炸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剧烈,爆炸产生的烟尘和震荡一时麻痹了所有人的所有感知,连萧风在那一刻都无法感知霜阳或阿撒兹勒的存在。
灰尘和冰屑渐渐落下,场中形势渐渐开朗。
阿撒兹勒攀在一块巨岩上喘着粗气,萧风扶着受伤不轻的霜阳死死盯着他。刚才这个落魄的圣阶不知发动了什么诡异招术产生那么大的威力,如果不是萧风提醒了一声,如果不是霜阳是战魂身,如果不是萧风提前引爆冰焰魔龙阻拦,霜阳就不只是被打回普通人形这么简单了。
“两位,我想世界上还没有化不开的仇恨。
平安小镇被毁灭不应归于我,我只是命令他们找回那头魔兽保证消息不外泄过多,他们那样做是自作主张了。而且,我儿子也死在了你们手中,大家的伤痛都不是死亡可以弥补的,如果你们现在退去,我保证把参与那件事的所有人都找出来交给你们发落。
我将不再追究我托帝斯的死亡,甚至,我可以保证南方教廷生生世世不侵犯天阳帝国一草一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