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如炼乳一般笼罩兽世。在河西大地的东北方有一片生机盎然的山林,名为密陀大地,密陀大地是豹族的聚集地,毗邻兽世中央城区八方城。豹族繁盛而强大,喜欢穴居。此时,最高大宽敞的一个山洞内,端坐着豹族族长鲁德,他此时盯着掌心一个干瘪的绿色果子,面色极为阴沉。
“乌狰,这就是你带回来的月神之果吗?”鲁德盯着下首单膝跪地的年轻雄性,声音狠厉。
“回禀族长,我们赶到栖月湖的时候,月神树已经光华微弱,其枝叶也并非坚不可摧,月神之果-----”年轻雄性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年轻的雄性尽管单膝跪地,仍可见其极为健硕,除腰间兽皮遮挡部分不可见外,浑身上下伤痕遍布。
“混账!废物!”鲁德怒不可遏的将手边的石碗砸向乌狰面门,乌狰不闪不避,面容平静淡漠,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石碗在他的额角砸出一个血洞,鲜血哗哗的流出,漫过他的眼皮、脸颊,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石头地板。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不顾族群反对留下你在密陀大地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乌狰的眼皮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他把头埋的更深了一些:“请族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沉稳而平静,却透着一股淡淡的颓然。
“月神之果百年才结一次,却被你搞砸了!”鲁德冷冷盯着乌狰,眼神带着一抹阴毒,“你办事不利,理应受罚。”
“是。”乌狰答道,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爱丽丝,霍特。”鲁德朝洞口喊了一声。立马进来了一名强壮的雄性和一名体格丰满的雌性。名叫霍特的雄性豹兽手执藤鞭,大刺刺的立在一旁,那鞭子不知是用什么植物的藤条制成,布满细细的毛刺。爱丽丝则端着一个装着果子的石碗,扭着肥硕的腰肢走向鲁德,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将一颗红果喂进鲁德嘴里,腻着嗓子道:“王,谁又惹你生气了?”
鲁德脸上乌云转晴,毛乎乎的大手抓捏着爱丽丝肥硕的胸脯,因为嚼着果子,有些口齿不清:“还不是乌狰,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说着他瞅向霍特“开始吧!”
“是,王!”霍特毕恭毕敬答道,然后执鞭走到乌狰身后,高高的举起鞭子,狠狠的甩下去。
“啪!”一串血珠溅起,再度扬起的鞭子上带着一些皮肉。乌狰却如一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仿佛鞭子抽在别人身上。
“啊!王,我好怕。”爱丽丝装模做样的捂脸尖叫。
“怕什么宝贝,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鲁德拿下爱丽丝的手道:“待会儿还有更有趣的。”
鲁德饶有兴趣的看着乌狰血肉飞溅,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但是无论霍特如何抽打,乌狰始终一动不动,更没发出哪怕一声轻吟。他的脸色渐渐黑下去,伸手从兽皮袍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兽皮袋,递给爱丽丝:“宝贝,去,把这个撒在他的伤口上。”
爱丽丝笑嘻嘻的接过:“王,这是什么呀?不过只要是王让我做的,我都会听话。”说着把胸脯往鲁德身上蹭了蹭:“那你晚上要给我奖励啊王!”
“哈哈!好,快去吧。”鲁德大笑,又在爱丽丝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爱丽丝扭着臀走下去,霍特停止挥鞭,爱丽丝围着乌狰转了一圈,口中鄙夷道:“真是又丑又恶心!”
她在乌狰背后站定,慢悠悠举起兽皮袋子,手一抖,白色的粉末便飘然落下,乌狰的伤口立刻滋滋作响,冒出一阵轻烟。
乌狰死死握紧拳头,额角青筋乱跳,冷汗涔涔而下,但是他始终咬紧牙关没吭一声。
药粉撒完了,乌狰的表现令鲁德感到无趣,他终于抬了抬手:“好了,乌狰,你终究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兽人。这次,不过是略作惩处罢了。”说着他走下去,伸手将乌狰扶起:“回去好好修养,过段时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指派你去做。”
乌狰顺着鲁德的力道站了起来,肌肉的牵扯令他更痛了几分,他微微拧眉,应了声“是。”退后几步便转身走出山洞。
后背火辣又尖锐的剧痛令他脚步有些虚浮,几个雌性见他出来,便早早的躲远了,似乎对他很是惧怕,却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捂着嘴窃窃私语。乌狰的神情不见一丝起伏,平静而淡然的走到山坳处他自己的洞穴,洞口处有一个小水塘,周围支棱着高高的蒿草,小水塘便成了一个隐蔽的所在。
他拨开蒿草“噗通”一声跳了进去,沁凉的水立时抚慰了他灼热的伤痛,他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多亏了这个小水塘,他与它的亲密,胜过一切活物。不!他突然就想到了流沙河边遇到的那个雌性,她并不漂亮,却有一双最清亮的眼睛,这是他兽生中第一个对他笑的兽人,还是一个雌性。只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便活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他心里想,她对他笑,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如果她知道了,肯定和别的雌性没什么两样了。
他把自己沉在水塘里,许久之后才破水而出,手里抓了两把塘泥,胡乱的抹在背上,稳步走进山洞。
这是一个怎么简陋的山洞啊,仅仅是一个洞而已,别无一物。他就地躺下去,以臂当枕,全然不在意背上的伤口。只一息间,便瞌上眼,连日奔波,又刚受刑,他真的已经很累了。
“救命!”他忽然听见雌性的喊声,是她的喊声!哪怕她只对他说过一句话,他也不会记错。他一惊而起,发现自己置身重重迷雾,不辨东西。
“救命!啊!”她的喊声再度响起,带着浓浓的惊慌与恐惧。她在哪里?他比她还要慌乱,她肯定遇到危险了,他焦灼的想要去救她,可是浓雾让他看不清任何事物。
忽然平地掀起一阵狂风,撕开迷雾,他猛然看见她慌张的奔跑,后面追着一只狼犬,她奔跑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抬起脸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似乎在埋怨他为什么还不救她。他顿时心痛的不行,对那只狼犬的愤恨直冲胸臆,一道凌厉的刃风将恶犬拦腰斩断,他冲过去想抱起她,却突然想到自己的卑微,讷讷的缩回手。
哪知她却扑进他怀里,软软的撒娇:“乌狰,我脚崴了,你抱我走。”她的声音又娇又软,手臂柔弱无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他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结,发出一个干涩的单音:“好。”
伸臂将她牢牢的锢在怀里,美好的让他怀疑兽生,她用小小的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扬起脸,嗔怪道:“为什么才来救我?我都差点被狼吃了。”
“我,我-----”他磕磕巴巴的要解释,却猛然呆住,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晶亮,但是她的脸,竟然如雪般洁白,就像雪季的雪那样白,像山顶的丝绒花一样娇嫩。
“瞧你的傻样。”她纤嫩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瞧见他额角的伤口,惊道:“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她抬手想要摸下伤处,似乎怕弄疼他,又将手放下,他情不自禁的捉住那只小手:“一点也不疼,别担心。”她竟然关心他!他的心狂跳不止,那颗死水一般的心,他以为永不会起波澜的心。
“怎么可能不疼?”她蹙眉道,“我给你呼呼,呼呼就好了。”说着嘟起红艳的小嘴,一股温暖的气流便拂过额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