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我拿上了包,即使录取结果刚刚发出,我却并不像爸妈那样的欣喜和激动。某种意义上,我心里还藏着一件大事……“黄家庄站到了,有卡乘客请您刷卡下车,无卡乘客请出示车票。”我回过神,提着一口气下了车。穿过一条马路就是图书馆,我从初二就来过了,从前都是和一个朋友来,后来两个人不在一起玩了,也就没有来过几次,心里感触也很多。
上了电梯,我直奔五楼。五楼人少容易找坐,也更清静。走了会儿,找个了不太冷的地方。今天五楼的人比曾经多了不少,选座位倒没有那么自由了。余光扫过去,斜前方应该是个帅哥,但出于初级社恐的压力,我没有多看,便坐下了,拿出那本赵立坚先生在微博分享过的《蹦极》看了起来。没有了高考的压力,录取通知书和大学的作业也还没有寄来,我悠闲得很,只不过因为大家今天都有事,没人和我一起出去玩,我只好在这里先待一上午了。或许因为喜欢的人将来会成为一个外交官吧,看这本书的时候,总是为要是他遇到这样的危险会怎么办而担心,又或许是因为他离我的世界太远太远,每看一遍这本书,都要多出些喜怒哀乐。
正看到危机关头,一只手敲了敲我的封皮。我下意识地一震,把书放平,疑惑地看着对方…不,准确的来说,我的疑惑只保持了三秒钟左右。三秒钟之后,我被震惊了。
乔书南!怎么会是他?我该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遇见他啊!他为什么要叫我?我干什么事了吗?天呐救命啊我要怎么办才好啊!看到这个我日思夜想了将近三年,终于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居然在跟我说话的这个男生,我的心跳似乎都要重新调整节奏来适应我不规律的呼吸。我的眼泪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蜂拥而至到我的眼眶想要抗议,却又被我动用暴力手段压制了下去。
突然发现整层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后,我佯装镇定,向他挑了个眉外加抿嘴,意思是:“怎么了?”我知道当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礼貌的女孩子不应该这样做,而是应该大方得体地问对方是否有事。可我并不知道早晨喷的口喷是否还有效,大脑的语言系统现在是否还在工作,自己的声音压低之后是否好听。虽然没有那么礼貌,但还是比较保险。
乔书南还是带着那张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对我说:“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请问这本书是在哪里借的?”“嗯……不是从这里借的,是我自己的。”和我想象中的开场白不太一样,但也只好这样。他笑着点点头,继续他的工作。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那一亩三分地,手机壳还是纯黑色,像块黑板砖似的,摆在左手边。他正写着的,貌似是篇研究性报告之类的,也依旧是我最头疼的英语。他还是那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就像我高一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我的目光渐渐收回,却被他的声音打断。“那个,请问你是北外外交学院的吗?”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因为我关注了他们系的那个公众号的关系?可是我并没有点过赞,也没有转发过,他怎么会知道我?“不是的,我今年才刚高考完。”我笑着说。“奥,哈哈,我看你看这本书,又在这个时间来图书馆,就往那方面猜了……”他又笑了,笑得让我觉得自己在做梦。“啊,可能是我看上去比较大吧。不过,因为我喜欢的人在那个系,又看赵立坚微博分享了这本书,所以就看看。”其实这句话说完后我是有点后悔的,干嘛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人家自己喜欢的人的事儿啊。没错,我这个人总是这样,从小时候喜欢的那个男生到乔书南,每次跟人家说话都会忘了人家根本跟自己不熟,往往会搞砸很多次聊天。
可说完这句话,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眼神在发亮。“好巧!我就是外交学院的。是谁啊?哪届的?说不准我认识。”其实就是你啊!我心里默默想着,却下决心打死也不能说出来。“2020级的。”好嘛,更亮了,像个LED灯似的。“是2020级的?那跟我一届诶,是你男朋友吗?”
听他问出这句话,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不简直是撞在我枪口上了嘛。“现在不是,他还不认识我呢。”“啊这样啊,也是,你们差着好几岁嘛。”听到这话,我就像棵被吹倒的芦苇草,一下子emo(最近的流行词,就是很悲伤的意思)了起来。可能是察觉到自己话中的不合适,他赶忙补了一句:“年龄其实没有问题的,只要你们互相喜欢就好,对吧。不过……我们系单身的男生好像特别少吧,他叫啥呀。”我窘迫地抬头看着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很多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攻略:“这个……你们系肯定有很多像学长你这样长得帅的男生吧,你们肯定好找女朋友啊。”“嗨,我们宿舍算上我还单着仨呢,人家那女朋友都是高中带上来的,我们没有啊。”“那你们都有喜欢的女生吗?”我紧追不舍。“我是没有,他俩就不知道了,应该也没有吧。”
此话一出,如雷贯耳。我不禁开始感叹老天爷对我的好。果然上天不会亏待善良的人!“真的呀!”我已经尽力克制住心里的鞭炮声不让对面这个被喜欢着的男生听到,但似乎还是露出了一点小马脚。“哈哈哈,是啊,但是我真的不确定你喜欢的那个有没有。”“没关系没关系,我想他应该没有吧。”他又笑着点点头。
“那个……”“要不……”我俩同时抬起头说着。“你说你说。”于是我不好意思地嗡嗡说了一句:“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糟糕,话说的太早,我压根没想好加微信的理由是什么。救命啊我到底要怎么说才好!难道要说觉得我们很有缘吗?到底有缘在哪里啊……
“好啊,我也刚要说,感觉我们还挺聊得来的。”
中午去吃了顿心不在焉的汉堡王,然后我爸就来接我了,我们一起去了姥姥家。姥姥家是刚刚盖好的新房,我找了个地方窝下坐着,似有若无地听着大人们聊着隔壁家的事情。
好奇怪,总觉得事情发展的格外顺利。将近三年里我一个人空落落的思念和爱慕,他在我眼中的虚无缥缈,似乎有一阵风吹来,要烟消云散了。我曾经小小的能跟他说上一句话的奢望,如今却贪婪地想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但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你猜我今天去图书馆遇见谁了。”我躺在床上,在聊天框里敲击着键盘。“谁啊,李星然?”这是我们高一时的物理老师。“我真服了,她去图书馆干嘛。”我很无奈。“谁啊,不会是乔书南吧”从他的语音里,我听出了一个大大的不屑和嘲笑。他是我高一认识的聊得比较好的朋友,我也算是见证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离合悲欢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姐姐高三时和乔书南是一个班的。其实如果是其他人有这层关系,或许早就手到擒来了。可我嘛……我不想在自己还没那么好的时候打扰他,想给他留下一个最好的初印象(说那么多其实主要是怂啦)。
我回过神,发出了一个“是”。“我去,是跟他女朋友吗?你跟人家说上话了吗。”“他哪有女朋友啊,人家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你怎么知道的,我靠你不会跟人家搭讪了吧你。”“哼哼,那你可大错特错,是他主动跟我说话的,神奇吧。”“我*,你干嘛了到底!”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便一直在给他讲我今天发生的奇遇。他一开始还不信,直到我给他截图了我们俩打招呼的聊天界面,才信了些。
接下来,我到底要怎么做呢?这到底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