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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不会被寄出的信件(3)

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白开水,苏默南像是不知道已经凉掉了一般,依旧大喝了一口。凉水从口腔进入食道,然后一直到达胃,在到达胃之前,心脏的位置忽然颤动了一下,像是不能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你看,就算是到了现在,我的心依旧还是不能够接受即将要发生的事实。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自己已经在慢慢地放下了,可是,还是没有用。不管自己如何想要欺骗别人,欺骗自己,自己的心依旧是不会说谎的。

苏默南看着自己的心脏位置,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让你受苦了,大概这些日子以来你承受的压力,是前二十几年所有压力的几十几百倍吧。对不起,这段日子亏待你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了。

从来不曾上班迟到的老板,今天居然翘班了。整个公司的人这一天都在议论纷纷,还有八卦热衷者开始梳理自家老板的情史起来,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了。

打开电脑,苏默南点开了自己昨天晚上就已经看了上百遍的邮件。一封来自夏若灵的邮件。邮件里,夏若灵像是在聊天气好不好,怎么又降温了这样的语气,告诉自己,墨明夜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就要举行婚礼了。参加的宾客并不多,仅仅是一对新人的亲朋好友而已,但是,肯定会很温馨。夏若灵还说,如果以后心情还不错的话,她还可能会考虑写下发生在大家身上的故事。邮件的最后,依旧是夏氏独有的问候。

上天总还算是公平的。大家都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得都不错,没有贫穷,没有灾难,没有战争,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不是么?如果这样子来看的话,上天除了好想忘记了自己一个人之外,已经把其他的人安排得很妥当了。大概,这样也就可以了吧。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哦,自己居然在套用广告词了,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苏默南在书房里随便拿了一本书,走到阳台上,躺到竹椅上,开始不像读书一般的看书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如果苏默南身边有人注意他的话,就不难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书的第一页。

明夜,我在好了之后,去过了我们曾经去过的没一个地方,还去了一些你想去的地方。看着那些你曾说想要看的风景,我站在那些风景的面前,就好像我是和你一起来的一样。我不能够陪你一起看了,那么,我就提前一个人来看。说不定以后的某一天,你想起这些你想要来看的风景,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或许看着这些风景,你还会和身边的人说起我,说起你曾经说过要过来看这里的风景的。那样的话,那些风景会带去我的问候吧。

这个地方一直在下雨。明夜,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又想起你来了。

当年念书的时候,那个城市常常下雨。在每一个下雨的早上,你都不愿意起床,有时候还宁可被老师记上缺课,也不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想必你不知道吧,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们,一个个都在那你做学弟学妹们学习的榜样呢,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你可火了,要小心有学弟学妹去你的家外面围观你哦。当初,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不是?

你看,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无法预料未来。总是要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未来之后,才能够慢慢地看清未来的模样。到是我,已经完全知道自己未来的模样了。

不知道你哪里是不是也在下雨呢,待会给若灵写邮件的时候,我打算问问她。如果知道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的近况我还需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多希望我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你。就算是看着你挽着别人的手进入教堂,我也愿意留在你的身边。

如果我们还是朋友,如果我没有联合其他人一起来骗你我失忆了,那么,你是不是还偶尔会喊我出来吃饭,向我抱怨抱怨一下百里善的小毛病呢?或者,你还会在生气的时候,关掉手机,喊我出来喝酒呢?哦,我想起来了,明夜你酒精过敏。那就看着我喝酒好了。

时间已经过不去了,我不应该再留恋着过去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也做不了。我只能看着天空发呆。这曾经是你最爱做的事情呢。我曾经问你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你回答我的就两个字,发呆。

有人说,常常发呆的人,要么是心里有事情,要么是需要去精神病院的人。明夜,你绝对不是后者,是不是?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在先前,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但是,又很晚了。嗯嗯,时间是一把杀猪的刀呢。哦,我也会用网络用语了。

写到现在,明夜,我已经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东西在里面了。我的后悔?我的难过?我的惭愧?还是我的懊恼?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需要写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先前写的那些东西,你看着看着,会不会觉得很烦,所以丢到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什么角落里再次看到它。所以,明夜,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将它寄给你了。

离开的时候,我说谎了,我在离开之后,我再寄这些信件给你,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做错了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是不是?我唯一做错的一件事,付出了我根本无法承受的代价。懊恼、后悔、难过、生气,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错了,就是错了。

这是一封不会被寄出的信。我会好好的留下来,每天都看一遍。不知道会坚持到什么时候,或许会是几年之后,或许会是一辈子,只有天知道吧。

苏默南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看着蔚蓝的天空,苏默南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神父的声音。

苏默南,你是否愿意娶墨明夜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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