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未破晓,雪漓殇就垂着血红的眸子,郁闷的看着酣睡中的女子。早知她这般胆小,昨晚就不该吓她,什么冰寒域,酷火极刑域,万鬼窟都不该如实让她知晓,本想无意中锻炼她的胆量,不曾想这小东西太废柴,做了一晚的噩梦,不停往他怀里钻,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欲又如烈火焚身般窜起,害他压抑了一宿,未能阖眸。看着眼前的可人儿,真想不顾后果先吃为快。
青凡做了一晚的噩梦,这会只觉得懵头转向,眼睛干涩,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眼睛看到一双血红的眸子正打量着她。
顿时惊恐的虎目圆睁,大早上见鬼了?还是自己仍在梦中?
待淡定后,心中不免得意道:这家伙也梦到鬼了吧?不然怎会这副尊荣?
“我就说嘛,这里煞气重,你看,做噩梦了一晚上没睡好吧?”女子勾起唇角用戏谑的语气道。
雪漓殇嘴角噙出一抹弧度,将菲薄的唇瓣凑到女子耳畔轻轻从口中呼出一阵湿热的气息,用暗哑磁性的声音道:“昨晚被个小东西折腾一宿上了火,这个小东西是否该负责为本尊灭火,嗯?”说着将女子娇软的耳垂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青凡一怔,小手紧紧攥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阖上眸子就要沉沦在男子的柔情蜜意里。
“呦…呦……呦”忽然,几声急促的啼叫传入耳中,青凡瞬间清醒,睁开眸子,推开身上的男子,起身跑到垂挂着天蚕云锦的雕窗边开心的对着男子喊道:“快来看,是小白来找我们了!”
哼,这只该死的小白狐,来的真不是时候,雪漓殇心里暗暗气恼着整理好亵衣走到女子身边抚上女子的杨柳腰肢,垂着眸子往塔下望。
塔下两丈外站着一只仰着头对着雕窗呦呦直叫的白狐狸,白狐狸旁一身玄衣负手而立的正是玄烈这厮。
“小白”青凡对着白狐狸喊叫了一声,白狐狸立马抬起前肢,立起身子,嘴里呦呦跳跃的更欢快了。
“离恨,我们回去吧。”女子握上雪漓殇的大手摇晃着,看着十分乖巧。
男子凝注着她点点头,从衣架上挑了一件华丽的红色外袍套在身上,环着女子的腰肢便飞身而下,脸上明显带着不悦的神色。
“参见尊主,尊主,风儿姑娘,早膳已备好。”玄烈拱手道。
青凡双脚刚触到地面,小白狐便一个跳跃蹿进她怀里,狐嘴直往她脸上蹭,狐舌有一下没一下的舔噬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雪漓殇望着狐狸,眸光一冷,如腊月里化不开的寒冰,随即黑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对着玄烈冰冷的道:“这个月的俸禄充公!”
“啥?”玄烈一脸懵逼,这是啥情况?天降横祸吗?尊主这是怎么了?为啥他这个月的俸禄莫名其妙就没了?看尊主和风儿姑娘的模样,一个红眼圈,一个黑眼圈,昨晚应该十分辛苦,都没怎么睡吧?尊主这都得偿所愿了,不是应该犒赏他这个鞍前马后的大功臣吗?怎么反倒没收了他的俸禄?玄烈心中极度抓狂,低头负着双手,跟在雪漓殇和青凡的身后怏怏的往膳房去。
青凡被雪漓殇揽着腰肢拥在怀里,手里兴致勃勃逗着小白狐不肯撒手,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白狐油亮的皮毛。
雪漓殇垂眸看着她,心里悔不当初,自己为何要送她这只白狐幼崽?为何不让她把这只白狐送给别人?现在好了,她的心思全都放在这只臭狐狸身上,一点都没把他当回事。有时候,他都在想自己是那只小白狐多好,能被她宠爱的喂饭,抚摸,重要是晚上还能依偎在她怀里和她睡在一张床榻上。
雪漓殇越想越郁闷,真想一个挥袖让这只臭狐狸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心念转动间,又不舍让她因为失去狐狸悲愁垂涕,好在这个礼物是他送的,要是喜欢他的礼物,那送给她礼物的人,她应该也是喜欢的吧!想着,心情也跟着拨云见日了。
作为堂堂魔尊,早膳自不能马虎,黄澄澄的盐焗鸡,香喷喷的狗不理,金灿灿的小酥肉,焦黄的锅塌里脊,汁多味美的肉夹馍,还有豆浆,油条,小米粥,百合粥,粗粮粥…一应俱全。
两人落座,玄烈只配负手站在一旁狂吞口水,伺候左右,尊主未用,下属自然不能逾越,这是赤漓殿的规矩,不,哪里都是这个规矩!
雪漓殇为青凡盛了一碗百合粥送到她面前,温柔的道:“来,喝碗粥。”然后又夹起一块盐焗鸡腿放进她面前的碗碟里。
青凡瞥了一眼鸡腿,用眸光扫了扫几案上的菜色,顿时如蔫了的茄子,“咱们赤漓殿没有咸菜吗?”
此话一处,身边的两人连同一旁伺候的婢子都怔了。
雪漓殇:嗯?咸菜……
玄烈:呃?…风儿姑娘真是勤俭朴素,会持家。
婢子:姑娘,那是穷人家里才吃的玩意,那种东西如何入得了尊主的玉口?咱们宫里怎会有那种低级的糙物?”
青凡在仙界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风神,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好吃管它糙不糙,自然不放过。
听婢子这么说,也不争执,只将碗里的鸡腿带着碗一起凑到怀里的白狐嘴边,看着白狐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则是哈欠连天,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雪漓殇眸中掠过一丝疼惜:“乖,把粥喝了,我陪你再去睡会。”
“太腻了,我吃不下。”
“日后,早膳必须有咸菜,否则你们也无需用膳。”雪漓殇深邃无边的眸光里潋滟着威慑的光芒。
待白狐吃完鸡腿,青凡抬眸看着雪漓殇道:“离恨,我要回去补觉了。”说着轻轻拍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好,来,先把这碗粥喝了。”说着已经捏起汤匙舀了一勺喂到青凡唇畔。
青凡脸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垂着眼帘不敢与他对视,乖乖张开唇瓣,轻轻咬在汤匙上。
雪漓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旁瞠目结舌的玄烈大人此刻确信自己早膳不用再吃了,已经饱了,满满的一肚子狗粮。
不多时,一碗百合粥已经见底。
“饱了吗?”雪漓殇宠溺的问。
“嗯”青凡垂眸点头。
两人牵着手向寝房走去,留下一室狗粮。
“玄烈大人,这真的是尊主吗?”婢子好奇的问道。
“去,去,干活去,瞎了你的狗眼,不要命了,不是尊主是谁?”玄烈没好气的对着婢子一顿臭骂。
一会回去看看黄历,今日特么太倒霉了,被扣了俸禄,被吃了狗粮,被……,呃,好像没有了。
“呀!忘记了。”玄烈拍了一下脑门,“昨夜急报说今日蚩尤国使者要来觐见尊主,马上就要到了,刚才忘记向尊主禀报了…”
青凡寝房内,熏着有益于伤口愈合的檀香,玉烟袅袅,一室馨香。
“怎么还不睡,看着我做什么?”雪漓殇轻轻捏了一下青凡翘起的小鼻尖,宠溺入骨。
“我来这赤漓殿已有数月,这狐伤至今还未好全,虽说你给的药有些效果,但为何还是迟迟不愈?这伤口会不会长不好了?”青凡趴在床上郁闷的看着手臂上被母狐咬伤的地方。
雪漓殇一怔,随即咳了一声,眸色微酿道:“九尾白狐乃是上古神兽,被它咬伤自然不能和别的动物比较,即使伤药有效,也是需要些时日的。”
“不想等了,我出来很久了。”女子一脸忧愁的表情,心里却莫名有些怅然。
什么?不想等了?他特意让玄烈在治疗狐伤的药里加了一点料,延缓她伤口的愈合速度,好让她多留一段时日,等她爱上了他,就会要求留在他身边,不再想着离开,可是,她现在伤口还没好全,就已经想着要离开他。
所以,这几个月对她的宠爱,都被她忽略掉了吗?她对他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爱意都没有吗?深邃的眸子里已经氤氲起无底的阴暗,看来,之前太纵容她,太宠溺她了。
青凡见雪漓殇久久沉默不语,一转头便对上他阴暗的眸光,心中一震,完了,如何又惹到这祖宗了?
虽然对他无故的脾气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巴结着凑过去,卡巴着眼睛,磕磕巴巴的叫了一声:“离恨大人”,然后抬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就这么瞧着他,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心思一动,凝了他一眼,心一横,端起他绝美的脸盘往深邃阴暗的眸子上印了下去。
“咚咚咚”,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启禀尊主”玄烈唤道。
轰,雪漓殇广袖一挥,“啊”,一声惨叫响彻百里。
青凡挑起眉毛望着雪漓殇,不明所以。
“他,太吵了!”男子淡然道。
玄烈头晕目眩的从地上爬起,懵逼的揉着臀部,这是啥情况?刚才,好像是从风儿姑娘寝房里扫出了一道白光,然后自己就…这样了?
莫不是门敲的不是时候,被尊主扫荡了?
但蚩尤国使者马上就到了,虽然尊主的那个事情是大事,但使者觐见也不是小事吧?
玄烈在心中衡量一二后,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向尊主禀报一下,于是,一瘸一拐的揉着臀部又向着寝房挪去。
“启…启禀尊主”玄烈瞪大了千里眼,竖起了顺风耳,时刻准备应对着寝房内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翻观察后,发现目标安全,又安抚下受伤的心灵,大着胆子道:“尊主,昨夜蚩尤国来报,今日使者要来觐见尊主,马上就要到了。”禀毕,竖起耳朵静静等待回复,并做好了随时闪人的
许久,寝房内传出冷冷的六个字,“知道了,退下吧。”
本来,雪漓殇是想再一次把玄烈轰飞的,好在青凡及时拉住了他,苦口婆心的劝导,作为领导应该对下属爱护有加,领导是父母,下属就是自己的孩子,父母怎么能如此残暴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呢?心里有爱的父母才能教育出优秀的孩子,心里有爱的领导才能教导出出色的下属。
总之劝导向善的话说了一大堆,终是保住了玄烈大人的狗腿。
谁曾想,雪漓殇听后,菲薄的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沙哑富有磁性的声线道:“风儿对教导孩子竟这般游刃有余,不如,我们一起研究一下,生个孩子来教导一番,如何?”
当时,青凡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一大坑。但坑是自己挖的,闭着眼睛也得跳啊!
于是,她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许是他的善心感动了眼前的男子,又或者男子终究不忍心对她下手,再或者男子有要事要处理,总之,雪漓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便离开了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