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麻醉的药效早就过了,可卓文茜还沉沉睡着,宁之航轻轻带上主卧房门,走进电梯。
来到一楼餐厅,母亲许曼芝已经衣着光鲜坐在餐桌前,扫了眼她那智商负一百的混球,并未搭理他,举止优雅的喝着牛奶。
宁之航也习惯了,反正从母亲回来到现在,母亲就没给过他好脸色!面无表情坐在对面,接过刘管家递上的方巾,擦拭着手背。
“我已经把你的狐狸精扔出去了,你不介意的,是吧?”许曼芝没有抬眸,带着浅笑示意女佣撤走她跟前的餐盘。
吃着餐前沙拉的宁之航一愣,握着钻石刀叉的手明显抖了抖,没有接话。
宁之航的反应在许曼芝预料之内,她一点不诧异,手肘撑在桌面上,指尖交叉抬着下颚,似笑非笑打量着他。
一年不见,这混球的定力是越来越好了啊,许曼芝无趣的撇了撇嘴,起身绕过他向厅外走去,忽地想起了些事,顿足,转身,对着宁之航丢了句话,“对了,我已经让清洁公司的人今天来家里做室内外清洁了,你那些狐狸精以后都搁外面吧,我这鼻子一向比较敏感,闻不得那股骚味!”
噗……
宁之航刚送到嘴里的牛奶一股脑都喷了出来,他厌恶的挥手屏退肆意上前收拾的女佣,随意扯过一体条毛巾擦拭着跟前的牛奶渍。
“妈!”终于是败给他这无敌老妈了,宁之航侧过头,眉上的皱褶一如既往的堆着。
瞅着宁之航那张时青时黑的傻样,许曼芝心里还真有说不出的畅快,姿态优雅的倚在餐厅旁的大理石柱上,本来对那些狐狸精呢,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那只狐狸是沈家的人,又和文茜关系匪浅,这事既然让她碰上,她就不能不闻不问了。
“你们都下去!”许曼芝一声令下,众人分秒内退出了餐厅。
宁之航随即放下刀叉,用方巾擦了擦嘴角,听候母亲的吩咐。
见他如此配合,许曼芝也不再矫情,双臂环抱于胸前,收起眼底的玩味,言语清冷,“你要找其他女人我管不了,可这个女人绝对不行!你应该知道她是那只大狐狸精的女儿吧?我不想文茜成为第二个梅丽莎!”
宁之航抬眸看了母亲一眼,随手放下方巾,道出事实:“她偷了沈家老头的资料,被魔域门下了诛杀令,我才带她回来的!”有些事与其让母亲自己去查,还不如他直接道出真相,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想母亲卷进来,破坏他的计划。
“是吗?”许曼芝黛眉微挑,故作疑惑,“文茜的车祸,接着的被强奸,现在的盗取资料,似乎每件事都有她的名字!与那只大狐狸相比,这只小狐狸的手段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觉得她真需要你的保护?”
宁之航眸光一沉,看来母亲知道的事不少啊!
“妈,我现在可是需要你来保护了!”宁之航铁青的脸瞬间迎上一抹刻意流露的稚气,迅速直起身,窜到母亲跟前,死皮赖脸的拽着母亲的手臂,“我瞒着爹地踢走两位独立董事,爹地气得要跟我脱离父子关系!”
“他敢!”许曼芝眼珠子一瞪,狠狠碎了一地,“那两只老狐狸我早看不顺眼了,踢得好,妈咪支持你!”
宁之航大气一舒,表演继续,“爹地也是念旧嘛,不过他到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你回去帮我说说好话嘛!”许曼芝若有所思盯着宁之航那张白痴脸,他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的眼,搬出老东西不就是想让她快点离开嘛,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再过几天是梅丽莎的忌日,我看完老朋友就走!”
“妈!”表演失败,宁之航脸色随即暗淡下来,他这高深莫测的亲妈摆明了刀枪不入,他没招了!
“我知道你最近比较忙,忙你的去吧,你老婆我先帮你看着!”许曼芝意味深长看了宁之航一眼,转身离去。
嗡!嗡!
来不及琢磨母亲最后那句话,手机响了,是金赫。
游戏正式开局。
……
魔域门总部——地下皇宫
宽敞的大厅有着地狱般的压迫,白字辈血滴子们颔首垂眸,不敢凝视高台上英姿勃发的男人,仅仅是他健硕的背影,就带着嗜血的戾气,仿若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一掌断命!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室内的温度却阴冷得刺骨,因他的归来,地下皇宫里无穷尽的黑暗再次降临了。
黑幕下,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光泽,邪魅,妖艳,深邃,醉人,前一秒或叫人流连忘返,下一秒却也能置人于死地。
咔!
骨头断裂声徘徊悠扬,跪地多时的蓝字辈血滴子在眨眼的瞬间就被方才还直立在高台上的男人一掌掐断了喉咙!他的速度,他的毒辣,令垂眸欠身的血滴子浑身一颤,鬼帝的身手太狠了!
男人不屑的拍了拍手,嘴角微扬,魅惑之笑倾倒众生,丝毫未被倒地那张死不瞑目的鬼脸影响分毫,因为他不配!
血琉珠的出现似乎缓解了压迫至深的气氛,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她扫了眼断气的血滴子,挥手示意身后的血滴子将尸体抬出去。
“知道他为什么该死吗?”鬼帝一只手把玩着银色打火机,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而那只他人看不见的手却攒紧得满是青筋。
血琉珠走到鬼帝身边,垂下眸光不敢应声,刚死那人是一年前由她经手派出去暗杀卓文茜姑姑的蓝字辈血滴子,至于鬼帝为何要杀他,她不得而知。
“魔域门要的是一刀致命的杀手,不是奸/淫/女人的禽兽,血琉珠,去把当年参与那次暗杀事件的血滴子统统给我揪出来,五马分尸!”嗜杀的言辞却带着诡异的笑靥,魔头就是魔头,只有鲜血才能让他兴奋。
“是!”血琉珠心坎一颤,挥臂示意白字辈头目即刻领旨去办。
鬼帝扫了眼脸色发白的血琉珠,冷冷一笑,抬起纤细的指尖一遍遍滑着她绝色倾城的脸蛋,那么柔情,那么似水,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沦陷在他深情的宠溺中,可血琉珠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果然,下一秒,他已一把掐住血琉珠的下颚,力度之大,消瘦的骨骼几乎就要被他拎断,一张美轮美奂的俊脸一步步触到她脸侧,销魂的举动,冰冷的言辞,“听说,你昨晚去给卓文茜送药了?”
血琉珠痛得眼冒金星,鼻翼酸涩,紧咬住唇瓣,极力抑制着眼底的珍珠倾盆涌出,她目光阴冷的看着他,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你真舍得让卓文茜毁容吗?”
血琉珠爱了他十多年,一开始她觉得他没心没肺,更不会去爱,可现在她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什么奸/淫/女人的禽兽,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卓文茜的姑姑,他会一怒之下将那些血滴子五马分尸吗?很明显,不会!
可如果他真的爱,卓文茜这一年遭受的非人待遇不全是拜他所赐吗?他究竟是人还是魔,究竟会爱还是不会爱,没人理解,也根本理解不了!
啪!
一巴掌落下,血琉珠直接倒地,眼泪飞溅,一抹殷红从她嘴角溢出。
“你以为你宽容大度的给她送药,我就会因此而爱上你?别做梦了!你不配!”一把揪住血琉珠的衣领,他的脸让人意乱情迷,他的话却阴寒得入骨,那么的冷!那么的痛!
不配?血琉珠惨淡一笑,十年了!她当然知道她不配,可她就是蠢,蠢得爱了他十年,可又怎么样?她已经爱入了骨髓,要她不爱的唯一办法就是一枪毙了她!可这个男人会让她死吗?就连死都不由她控制,她还能说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笑靥让他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眉宇间的戾气悄然散去,他不自觉的侧过身,避开那张有些刺眼的充血脸颊,蓝眸微微沉着,在黑幕下愈发诡异,却也更加迷人了。
“门主要没其他吩咐,血琉珠先退下了!”拭过嘴角的血渍,血琉珠踉跄站起身,向外走去。
门主?男人一怔,血琉珠从未这样叫过他,莫名的心里很不是个味,泛光的蓝眸闪过一道犀利,望了她背影半响,戏谑之声响起,“不知道我离开一年了,制药部有没有偷懒,以血琉璃的意志要被彻底洗脑是不怎么容易,你去看看吧,如果成功了,就让她马上来见我,我有新任务给她!”
“什么?”血琉珠脑子一懵,她愕然的瞪着眼前如天神般高大绝伦的男人,他!真是疯了!
攒劲的双拳发出吱吱的错骨声响,他真的是恶魔!比一年前的恶魔还是恐怖百倍!
“你在质疑我吗?还是想要造反?”这样的血琉珠才是正常的,才不会有那种他看不懂的情绪,才不会让他心烦!带着鬼魅的笑靥,他动作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高贵的像个王子。
“不敢!”血琉珠僵直的欠过身,微微垂眸,以示忠诚。
“那就去吧!”男人的微笑更加迷人了。
血琉珠缓缓退出大厅,一行热泪蜿蜒滑落,她轻轻顿足,回过身,幽幽望着高台上遥不可及的男人,冷冷说道:“一年前,不管你是做戏也好,是不甘心输给宁之航也罢,你那时的笑容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暖,我想你应该是爱卓文茜的吧,所以我才会那么恨她!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怎么样去爱!如果你不收手,我一定会阻止你,因为,我不想你后悔!”
血琉珠走了,而他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