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了阵阵凉意,想我不过一缕亡魂,不甘心死去,竟成为了这山中的游灵,如再不寻点吃食,必定也会在几日后的清晨,随风消散。
不曾想,夜里看到一伙人抬着轿子往北山而去,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竟然被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给定在了墙上。
“小东西?是谁教你的,敢来爷这里偷东西?”
那人有着及地的银白色头发,面容枯槁却又苍白的出奇,如果不是声音还些许的清澈,我肯定会认为他没有几万岁至少也有上千岁以上,不过山神一般不都挺上年纪的吗?
他冷冷地问道,却只是把我定在墙上,如果真是山神,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吧?但我心里还是莫明地害怕。
姐姐说了,这山中有最厉害的角色,是一山之王,如果不幸遇上他,只能乖乖把命交上。
“山......山神......大人,”见他没反驳,我接着说道:“我......我是不小心的,看......看见地上有香烛,饿......饿得很,就......就吃了。”
我也不知道,明明就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为什么出口之后,这......这么不利索。
“你生前是个结巴?”他有点好奇地问,但我想,他应该觉得好笑,死后谁还能记得生前的事。
“不......不......不是。”
我发誓,我生前绝对不是个结巴,就是这会儿,哆嗦得利害,可能是心里给抖的。
“你不是此山的灵魅,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不知何时,他手中竟多了一本簿子,骨节分明且苍白的手指,轻轻一点,簿子自然而然地翻飞过去。
我咽了咽口水,今天不会是我烟消云散的日子吧。
“无故死于祁风山的,又不愿意投胎的,才可能成为这山中灵魅;死前大冤者,或成凶灵,亦是人们口中的厉鬼。你既不死于祁风山,又不是凶灵,是什么让你来到祁风山的?”
他的意思是死在哪,灵就在哪,或者成凶灵,成为一方厉鬼,倒也可以离开死地。而我一看这么弱小无助,一副随时被风就给吹没的灵魅,是怎么会来到祁风山的。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死前的任何信息,奈何,就是想不起来。
他看我没回答,勾了勾手指,我便从墙上放出来,直飞到他跟前。
“人死后,若有一愿不得志,便是不愿投胎的,却不知,死后,比活着还难受。你这灵体,我今日要是捏碎了,便会从这天地间消失,这样的结果你可后悔?”
我茫然地盯着他看,他说的话,我都懂,却又不懂。成为灵魅,也是我万不得已的选择,如果能有死前通知书,我或许会重新考虑一下。
“真是又呆又蠢,唉,我还妄想从你身上拿点什么,看来没多大用处。”
他又自顾自地回答,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喜欢自说自话。
摆摆手,打算又把我定回墙上,忽然他像看到了什么,又把我捏回手里边。我此刻害怕极了,一来一回之间,我全都在人家的手掌中,力量微薄,我连小小的反抗都发不出来。
“嗯?纸片?”他从我的后脑勺处似乎夹了什么东西出来。
我伸长脖子想看一看,那纸片竟然莫名的熟悉,果然是从我脑袋上取出的东西。关键是,他是怎么找到这小小的纸片的。
“哦?纸魅!”
那是什么东西?我又抖了抖,我来祁风山都快三个月了,就从未发现过什么纸片,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地找到。
突然他大发慈悲般地把我放开。
“帮我做件事,我就保你灵体无恙。”
“什么?”
他像是来了兴致一般,玩味地一笑,然后一股劲风,把我打入了新娘体中。
“山神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擅闯我祁风山,可知犯了我祁风山的规矩?”
“我,不知。”我赶忙跪了下去。
“自古山头各有主,互不干涉乃事休。今日要饶了你也可,须得把她送回家中,这事便过。”
“那......那也......”那也不用把我附上她的身吧。
“你觉得你那样子可以把她送到家吗?”
我摇了摇头,以我现在的灵力,撑下去,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要送一个人回家。
“那就对了,你在她身上,倒不用担心魂飞魄散,她本就是阴时阴月而生,很多灵魅都特别喜欢在她身上。”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解释给我听。我也是第一次附身,毫无经验呢。
“阴时阴月的人最容易遇到灵魅,也就是俗称的撞魂,你在她身上,倒是可以吸取不少的精气,只不过她就没那么好了,日渐消瘦,在所难免。”
突然他凑了上来,“如果她因你而死,你会不会自责。”
自责?我?不知道啊,我现在,好像只想活下去,不想再死第二次而已。
“呵,人生来自私,鬼亦是,不过是强者打败弱者而已,又何须自责二字呢。”
他又自言自语起来,我感觉他不像个山神,而更像是入了魔的疯子。
但我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伏在地上,等待恩赦一般。因为在这里,我弱小得随时可以被捏死。
“好了,你该出发了。对了,这纸我替你收着,如若你想逃走了,我便让这纸顷刻烧毁。烧了它,等同于烧了你,明白了吗?”
看看,这就是威胁,强者的威胁。我连忙点头,这才被送出了祁风山。
出了祁风山,余下的路途,只能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关键是,她的家到底在哪呀?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