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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薄晴雁

抬头,望向天空的纸鸢,什么时候,薄凌微也会有任自己翱翔的那方碧空呢?

“你个小贱蹄子,不洗衣服在这里偷懒呢?告诉你,不想干活就给我滚!我们丞相府庙小,实在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装什么大小姐。”坐在青石上的粗衣女孩,毫不理会身后由远及近的谩骂声,仍旧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瘦弱的身子,在秋风中打着颤。

“小贱蹄子,没听见老娘我给你说话是吧?真是和后院那个女人一样的贱!”女孩突然转过身子,尖尖的瓜子脸上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肉,却盛满了愤怒,水亮的眼睛像是要射出千万道刺,把自己面前的那个嬷嬷万箭穿心。

嬷嬷被女孩盛怒的表情吓了一跳,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嬷嬷回过神儿,女孩早已经越过她,向着洗衣房走去。嬷嬷自是不甘心被忽视的,再加上本来身材高大,几步的距离,嬷嬷像拎着小鸡一样把她拎起来。

11岁光景的孩子在她的手中,却是没有一丝害怕的,倔强的小脸,紧闭的双唇,倔强的小脸,紧闭的双唇,拧紧的细眉透着一股子的不服气。

“我的孩子,我的小微啊,你在哪里啊?”一阵不平稳的脚步声传来,拎着薄凌微的嬷嬷忽然笑出声,“呵,最贱的俩人要是聚在一起,这方圆几里还不都是一股子撩人的味道啊?”

“啊!”只觉得肩上传来剧痛,嬷嬷的手便松开了,得到自由的小凌微迈着急促的步子沿着刚才那阵脚步声跑去,莲池园只剩下丽嬷嬷杀猪般的嚎叫,“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告诉夫人。”

秋季的正午早就没了夏日的炙阳,秋风轻轻抚着正在奔跑的女孩的长发,阳光也像是要追逐那个女孩,洒在面上,刹那间,天地都失了颜色。

“阿母,我在这里呢。”女孩在梅园中停下,抱住那个正在梅林中穿梭的妇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阿母,小微在这里呢,阿母不用着急,小微永远都在阿母身边。”

头发凌乱的妇人,止住了奔涌的泪水,回抱住女孩,小声的啜泣着,“小微,阿母就剩下你了。”

一阵微风吹来,梅园中常年不落的梅花,随着风儿翩翩起舞,撒在中央两个紧紧抱住的人儿周围,似乎在为她们而歌舞。淡淡的梅花飞舞出美丽的弧线,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这份完美永存,远远地,薄凌微就听见了珠翠玲珑的声音,只看见几个侍女拥着一个女人,芊芊十指尽抹丹蔻,嫣红的唇,轻轻上挑,双瞳剪水,修眉镂月,三千青丝绾成了祥云髻,抚了抚腕间的玉镯,樱桃般的薄唇勾起千万媚丝。不足以倾国倾城,却是万种风情。

推开还埋在自己颈间啜泣的阿母,不着痕迹的把阿母掩在身后,向着已经走进自己的女人行了礼,却是久久没有听见让她起身的命令。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薄凌微一直端正的行着礼。

“老爷前脚刚走,你们就在这儿兴风作浪了?看来是穷酸气还没散尽,竟然敢在我丞相府中胡乱撒野。”

本来还老老实实站在薄凌微身后的女人突然冲了出来,拨开层层的侍女,直直的跑到了妇人的面前,揪住她的衣领,“老爷?老爷在哪?”

妇人没有想到她会冲过来,“你们还愣着干吗?” 两旁的侍女早就被这一幕吓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自己主子喊,才一拥而上,撕扯着疯狂的女人。

“老爷,快叫老爷来见我,我们的孩子,快,快把老爷喊过来,有人要害我的孩子。”女人疯狂的想抓住妇人,却被身旁的人牢牢固定住,本来就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薄凌微看到自己的阿母被围在中间,阿母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小小的身子奋力的想钻进去,想在那些拳脚落下的瞬间,护住自己唯一的亲人。

“哼,薄兮雁,就你如今这幅鬼样子还想见老爷,还是先撒泡尿照照吧。”护着薄兮雁的小凌微抬起头紧紧盯着高高在上的妇人,怨恨的眼光要把她给烧死。

这个女孩子倒是伶俐,可惜啊……

“三夫人,平西侯来了。”

被称作三夫人的贵妇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看着散开的圈中,那个倔强的女孩子,心自然是一颤,留不得的种。

“今天算你们好命,想活着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儿。”三夫人一甩衣袖,转身离去。薄凌微扶起还趴在地上的阿母,战战巍巍的站起来,梅香中多了太多的脂粉味,摇了摇头,小凌微搀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身子的阿母,缓缓走出了梅园。

那个高贵的三夫人仗着丞相对她的宠爱,一直在这丞相府中横行霸道,她原是礼部侍郎杜传之女,打小就名满京城,还未到及筚之年便被上官丞相讨了去,十年间,不管这府中多了再多美貌女子,她仍是盛宠不衰。这三夫人杜菡或许是日子太多清闲,竟不时的找薄凌微的麻烦,旁人不知道,只认为三夫人拿她们做消遣,其实这其中内情也只有杜菡知道。

被薄凌微称为“阿母”的疯癫女人,是在是十年前进入丞相府的,那时的丞相还只有28岁,本就长的风流倜傥,再加上仕途光明,多少名门闺秀挤破脑袋都想进入这丞相的府中。

丞相的结发妻子元蓝是大将军元恒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不说,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惜就是命不好,18岁诞下丞相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因为这个儿子,美人香消玉殒。皇上为了安抚丞相,赐下众多美女,都被上官丞相婉拒。

从那时起,上官丞相就落下了痴情好男儿的美名,丧妻5年,上官丞相才娶了现在的夫人,也就是三夫人杜菡。这个事情在京城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什么空了二夫人的位置呢?

丞相府对外宣称的是不想让大夫人,就是元蓝觉得自己被丞相抛弃,怕元蓝气不过丞相娶妾,所以隔了一个空位。

这倒也是瞒过了不知情的人们还有皇室,而这其中内情,也只有少数人才得知。

其实薄凌微口中的疯癫女人“阿母”,就是那个空着的二夫人,上官丞相真的如外界中所宣扬的那样是个痴情好男儿吗?反正在薄凌微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男人。

薄凌微的阿母,原是江浙巡抚之女,虽不是什么贵族般的千金,但也是巡抚夫妇的掌上明珠。薄晴雁在江浙一带也是闻名遐迩的人物,长的貌若天仙也就罢了,还是江南第一大才女,自小便许配给了江南第一大庄——灏庄的少庄主,韩陵灏,两人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两家人商量着在薄晴雁及筚之日就为他俩准备嫁娶事宜。

老天爷就是这样见不得人家的郎情妾意,安排了上官野这头饿狼,循着味儿,就找上了薄晴雁,这上官野是因为丧妻而得的假期,看上人家小姑娘,碍着皇上,也不能就这样娶了这么一个美人,便自己寻着法子,想方设法的破坏人家的婚事。

上官野暗地里找到了薄晴雁的父亲薄艮炎,薄艮炎是忌惮着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的,想到自己的女儿可以做丞相府的夫人,比一个山庄的少夫人要强得多,或许还能混个京官当当,薄艮炎本身就是一个墙头草,仅仅一次谈话,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丞相的床上。

成亲当天,一个偷梁换柱,把自己女儿送到了丞相的暂住所,把府里最好看的丫鬟送到了灏庄,浑然不知的薄晴雁,早已经被下了蒙汗药,清白就这样给了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

第一庄就算在江湖上再有威严,但是也是万万不敢得罪朝廷的,只能忍了这么一口气,韩陵灏是极度不满意父亲的退让的,那个丫鬟倒也是好手段,仅仅几天就勾去了韩陵灏的魂,只是可怜了还在受着凌辱的薄晴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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