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在拉斯维加斯的第五个晚上，如他所意料与期望的那样，也是在一片平静中度过的。十二点钟一过，张不凡就放下了手中已经空了的玻璃酒杯，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房内的电话上。
“蒙特尔，是我。”
蒙特尔慵懒的声音突然变得清醒起来，张不凡眉头一挑，从那边的衣服被褥摩擦的细微声音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现在肯定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老大，有事？”
过了一会儿，蒙特尔的身边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连他的声音都有些回音。张不凡一皱眉，心里寻思着这臭小子一定是在厕所里给自己打电话，多少有些不爽。可是现下他是有事请让蒙特尔去做，张不凡也懒得和他去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毕竟蒙特尔的生活浪荡，也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
“嗯，给我订张今天晚上走的飞机票吧。”
张不凡一边挤按着自己的睛明穴，慢条斯理地传达着命令。蒙特尔突如其来的大呼小叫，让张不凡按摩穴位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啊？老大？不是吧？今晚上的飞机票？不就是凌晨么？！”
“是，就是凌晨，越快越好，我不介意是晚上的飞机，天亮前能到我在加州的家就行了，明白？”
张不凡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详细解说着自己的意图。蒙特尔干笑了几声，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却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识相地压了下去。
“好好好，我立马去办，立马去办……头儿，怎么今天还是没瞧见什么情况？”
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张不凡摇了摇头，并叹了一口气。
“没有。如果真是他们王家人做的，倒是挺干净利落的。如果以后他们再也不出现，估计我们就注定要吃这个亏了。不过……我看这件事情不会就此罢休。”
“……那您这急着回去……”
蒙特尔听到张不凡这么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再说吧，我们也不能这么守株待兔等别人出问题，你觉得呢？”
“……那倒是……”
蒙特尔呢喃着，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突然有支支吾吾起来，张不凡皱着眉头等他回应，却只是听到一系列胡言乱语的搪塞。看样子，似乎是在应付什么人。
“怎么，你的床伴醒了。”
“……是，是啊，啊哈哈……”
蒙特尔不拘小节地大笑着，这让张不凡忍不住想到这么一幅场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坐在马桶盖上，一手捂着手机话筒，一边答应着浴室外头女人的问话。
张不凡嘴角一弯，突然发现有这么一个滑稽的手下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娱乐娱乐自己。
“行了，我从来不管下属的私生活你是知道的。你快点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回个电话给我就行了。我先去收拾行李，就这样。”
“……老大，老大？”
张不凡做完这些总结陈词以后，便自顾自地挂了电话往卧室里走去，压根就不管电话筒那边蒙特尔的呼唤声。
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的张不凡并没有将客厅里的电视关掉，有时候他偶尔走出房间来拿东西，都还能通过电视看到一楼赌场的情况。眼看着行李都要收拾完了，蒙特尔德电话却还没有打过来。张不凡正觉得奇怪，监视镜头里的画面却让张不凡面色凝重起来。只见赌场里，某一台老虎机上，头等大奖的标签在疯狂闪烁着。张不凡皱着眉头看着镜头里人们的狂喜与欢呼，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立马拨通了蒙特尔的电话。
“老大？我这还在给您查航班呢，没那么快……”
“我不是要说这件事。”
张不凡迅速打断了蒙特尔的碎碎念。
“我觉得赌场这里有情况。你上次的报告里头不是有说过，有几场老虎机的头等奖赢得很蹊跷么？之前那些中奖的老虎机都是哪几台。”
“B2，B3，和A4.”
张不凡一边听着蒙特尔的报数，一边趴到了电视机前头用遥控器调着监视器的角度，A4的编号，在那台老虎机上尤其明显。那一刻，张不凡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黑如夜色，冷如寒冰。
“蒙特尔。”
“是”
蒙特尔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东家的感情变化，说话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尽快过来，飞机票的事情暂时搁在一边，我觉得今天我们应该是抓到人了。我先把人扣下来，半个小时以后在我的套房会和。”
“……是！”
就在二人结束通话的同一时间，张不凡已经拿上外套快速出了房门。之后他又连续播过好几个人的电话号码，都是在下达命令，等到部署完毕，进入电梯以后，张不凡知道，他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看着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张不凡似乎在那个闪烁的数字间看到了念希的脸庞。
张不凡心里一颤，又从兜里拿出手机，却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个电话拨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