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躲着做什么。给我滚出来。”
张不凡慢悠悠地走到了灌木丛旁边，又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高等香烟来点燃。
赵齐的鼻间，立马便飘来一阵淡淡的烟草香。
乍闻之下是那么芬芳，可是细细品来却如此苦涩呛人。
就好像念希现在手里攥着的，这一场初恋。
也许是想着要为念希讨个说法，也许是赵齐自己都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怂。所以张不凡话刚说完，赵齐想都没想，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的出现，反倒是让张不凡感到意外。
“怎么是你？”张不凡的表情，带着些微的惊讶。夹在修长的手指间的香烟颤了一下，烟灰落到了他的指缝间，又慢慢滚到地上。
张不凡低头，发现指缝已经被烫得微微发红。
“你跟谁一起来的？”
他抬头，猛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浪荡贵公子的模样，让赵齐捏紧了拳头。
“你说呢？谁能够带我来这么奢侈的地方，如果早知道会看到这些，我就不来了。我不来，她也更不会来。”赵齐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沉默下来。
“……她也来了。”张不凡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会儿，忽而他低下头，一心一意地弹着烟灰，让赵齐瞧不见他的表情，“你不会跟她说的吧。”
“嗯。不会。你自己去告诉她。”
赵齐点了点头，回答张不凡的时候，带这些命令的语气。
“你管好自己的嘴就好，不用管我。”张不凡好笑地看了赵齐一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转头间，他便吸着烟坐到了花坛旁边的长椅上。
“……我之前还跟念希说，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赵齐攥紧了拳头，恨不能现在就给张不凡那张英俊的脸上来上两拳。这个男人临危不乱的性格，简直就是能够让任何一个人为之抓狂。明明是他去招惹的别人，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呵呵。坏人？什么是坏人？小伙子，你还太年轻了，才会用好和坏这两个字，界定一个人的本性。”
“你……”赵齐气不过，正想上前去拎张不凡的领子，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把抓住。
“赵齐你干嘛！”
张不凡和赵齐都没想到，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念希居然会出现在这儿。赵齐转过头，见到念希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袖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是要挤出水来一样。
“走，跟我回去。”
念希看都没看近在咫尺的张不凡，一心就想着先将赵齐拖回去。不知道内情的赵齐海以为念希这是在委曲求全，从来都不会逆着念希意思来的他突然之间硬脾气也上来了，死活都不愿意再移动半步。
“回去做什么？菜刚点，这么高档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一定要赚够本了再走。是吧？张先生。”
念希绝望地闭上眼，即使赵齐如何想要她回头去看看那个男人，她都不愿意照做。站在这里驻足不前，已经是一种自虐行为了。更何况，还让她直视如此惨淡的人生。
念希自问自己不是勇士，做不到这一点，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赵齐，你闹够了吧，跟我回去！”念希抿了抿唇，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刚一张口，便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纵然她想忍住那样的哽咽，可是她喉咙间的干涩，却还是被赵齐听到了。那一刻，本来还在气她窝囊的赵齐，突然就态度软化了下来。
转眼间，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和念希总是喜欢对着干的损友，而是一个从心底里心疼自己妹妹的大哥哥。
“好，我们走。”赵齐牵着念希的手，回过头来冷漠而又鄙视地看了张不凡一眼，之后才在念希的带领下离开了那个小花园。自始至终，张不凡都保持着一个沉默的态度。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瞧见念希黯然离开的时候，他的双拳是捏得有多紧。甚至乎，他将一根点燃的香烟都揉了个稀烂。
补了妆从VIP室里出来的王丽娜，正好就瞧见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太过于隐忍的身影。
“怎么了？”因为没有瞧见之前的那一段小插曲，王丽娜压根就没弄清楚张不凡是在看什么，她轻声走到张不凡身边，踮着脚往那条通往餐厅的小路上望去，那儿却空无一物。
“没怎么。”张不凡黑着一张脸，甚是不悦地甩开了王丽娜的手。随手便将手里糜烂成一团的烟丝扔到了地上。
……
“小希，你慢点，你慢点走啊！”从餐厅里出来之后，念希并没有直接带着赵齐离开，而是将赵齐拖到了另一边的小花园里，这里四处无人，正好是个说话的地方。
可怜赵齐就这么被念希拉着，摇摇晃晃，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这么偏僻安静的地方，搞了半天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她都不太记得了。除了跟着念希的脚步走以外，似乎没有第二条路走。
加州虽然不曾下雪，白天也很是晴朗。可是到了冬天，天一黑多少还是有些冷的。因为刚才赵齐急急忙忙地出来，手套围巾一律都忘了带，现下又在风中急行这么长时间，只穿了一件加厚衬衫的赵齐，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他不耐烦地将手一甩，索性就蹲在了地上。一副打死我我都不会再往前行一步的模样：“你什么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现在都走那么远了，那个张不凡不会追过来的，放心。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吧。”
被赵齐大力甩开的念希一直都背对着赵齐站着，过了很久，才转过身来看着他：“我知道他不会追过来。我还知道，跟着他的那个神秘女人是谁。所以，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因为我自己都不想去解决，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赵齐猛地站起身，满眼不解地看着念希。她眼里的冷漠，让他觉得心疼，“凭什么啊？你吴念希很差劲么？差到没人要么？凭什么就要受他这么欺负？”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慢慢说，没关系。反正现在我俩有的是时间，不是么？”赵齐说着，站到了念希面前。念希转头，不想面对他，他也跟着绕到她正面。
这么反反复复，一来二去，搞得念希也有些烦躁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让我自己解决行不行？”
“不行！你说你和张不凡在一起有多久了？事情解决了么？没有！都不知道你在等什么！”
赵齐倔脾气一上来，说的话就是有点冲。念希本来还能忍住的眼泪瞬间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我等什么？我什么都没等，我就知道这场恋爱没结果我还要去谈，怎么样？？”
念希的话让赵齐一愣，他有些木讷地转过头来看着念希，就好像不认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一样：“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决定的事情。不管张不凡现在跟几个女人牵扯不清，只要他还对我好，他心里还喜欢我，我就愿意跟着他。”念希一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是说出了有史以来最大胆的话。
“你疯了？还是傻的啊？他这么乱搞，你还认？！”
“……总之你别管了。”念希挥了挥手，就要往停车场去，“我们回去吧。”
“小希！”赵齐又急又气，拉住她又想说些什么。哪里知道他的手刚碰到她的，念希就立马闪开了。
“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办？我爱他爱到命都可以丢，为了他我好几次差点没了命，你要我怎么办？你就当我就是喜欢当小三儿，就是喜欢这种刺激游戏，行不行？！行不行！不要再管我了！”
念希竭斯底里地吼着，光是这几句话，似乎已经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突然间，她便瘫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赵齐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她。可是现在的念希身子根本就没有支撑点，随便一拉扯，就好像是风中摇摆的树叶。
赵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够紧紧抱着念希，将她护在怀里。头一次，赵齐有些后悔了。特别是他瞧见念希如此心伤的模样之后。
“他有他的过去，我能够阻拦么？那是好多年的过去，我凭什么去阻拦别人给这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一个位置去摆放？你不会明白的，赵齐你不明白。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求求你不要让我再想这些了好不好？好不好？”
她抓着赵齐的衣袖，自虐似地掰开伤口给赵齐看，又求饶似地希望他能够不要再深究她这已经一团糟的感情世界。赵齐看着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念希，心里又痛又怜
何为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今日赵齐总算是深有体会。
“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真的，我什么都不说了。好不好？”赵齐这么一边哄着她，一边就将念希从地上拽了起来，“可能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梁心会担心的。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来，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念希现在的情况就跟喝醉酒似的，与其说是喝醉了，更像是酒精中毒。脸色苍白不说，就连让她一个人妥妥当当地走路似乎都很难做到。
一路上，赵齐就这么一直扶着她，让她将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在赵齐有力的怀抱之下，念希渐渐也并不是觉得那么冷了。只是眼泪就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不停地往下落。
那一刻，赵齐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张不凡是否专一，其实念希比谁都在乎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