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这是在哪?”白依凌睁开眼睛,看见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周围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问道。
“医院。”
另一张病床上传来杨宇不爽的声音,只见他背靠枕头,双手抱胸,注视着白依凌,目光中怒火燃烧。
白依凌瞬间冷汗直流,他知道为什么杨宇要这么看着他,同时也预想的了自己的结局,颤颤巍巍的说道:
“老杨这不能怪我吧,鬼知道会碰见这样的怪物呀,要是知道会碰见这玩意,我打死也不带你去海上呀。”
“怪物?”杨宇怔住了,随即冷笑着讥讽道“白依凌,你怕不是脑子被海水灌满了?你技艺不精,导致翻船,要不是那天正好有渔船经过,我们就死了!现在你跟我说这tm是怪物干的,你当我傻呀!”
杨宇愤怒的大吼,白依凌怔住了:为什么他的记忆跟我不一样?这让白依凌无所适从,大脑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宇见白依凌不说话,更恼火了。怒气仿佛化为实质,抡起拳头就要打白依凌,还好护士及时赶来才避免一场悲剧的发生。
随即就是一套系统检查来确保他俩的身体是否无碍,直至晚上才将两人放出医院。
出了医院的杨宇看都不看一眼白依凌,便头也不回的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独留白依凌一人在风中凌乱。
朦胧的月光低垂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上,街道上车水马龙,夜生活的开始,让许多年轻人从无聊的工作中逃出,在这繁华之中,尽情挥霍着时光。
一辆表面贴着广告牌的公交车,在明月的注视下航行,而在汽车中身穿各色衣服的乘客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在看报,有的靠着车窗酣睡。公交车缓缓驶入公交站台,沉闷的引擎声熄灭,车门打开。
“叮,天台站到了!”
酣睡中的白依凌惊醒,随着涌动的人群,流出车厢。
下了车,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走在大街上,在霓灯的照耀下,熟练的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子,来到了一座老旧的单元楼面前。
看到这栋老楼,白依凌都快要哭出来了,他在海上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差点连小命都丢了。结果杨宇那个混蛋倒好,全给忘了,忘了也就忘了吧,毕竟挺可怕的忘了好,可是,把他丢下一分钱都不给是个啥意思。
害得他不得不丢下老脸向那个护士小姐姐借两块钱坐车钱,惹得周围人都投来鄙夷的目光,让白依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好不容易借到了钱,便匆匆逃走。
熟练的取出邮箱中的信件,那是他投入某公司的申请报告的回执,登上老楼,电梯又坏了,于是他只能走楼梯,走过那肮脏而破旧的楼梯,慢慢爬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屋门。
走廊里静悄悄,凉飕飕的但屋里却感觉很温暖,温和。
打开灯白依凌一下子就瘫倒在了沙发上,上面散落着几件衣服,而前方的茶几上叠着几本书,和几份同样的回执,左上角摆着一张照片其中赫然可以看到小时候的杨宇和白依凌,以及四个中年男女。
打开回执,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百字的内容,委婉的表达着一个观点,我们不要你。
白依凌叹了口气,又被拒绝了,这年头想找份工作可真难啊,将回执扔到茶几上,白依凌的眼中透露出迷茫,想在这片钢筋混凝土的世界上获得一片栖身之所,太不容易。
白依凌抬起头,看着前方发呆,他在思索着以后到底该怎么办,随着眼睛余光,瞟到了左上角的照片。
白依凌不禁陷入回忆,他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父母都在警察局从事工作,生活虽然不算是富裕,却很温馨,老爸很风趣幽默,老妈很贤惠温柔,可在他14岁时因为发生车祸,车祸夺走了父母的生命,他也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杨宇父母因为和白依凌父母关系好,于是就在生活上处处关照他,开导白依凌让他走出了父母死亡的阴影。
可祸不单行,五年前的一天,杨宇的父母如同往常一样,将杨宇和白依凌送去学校,说周五来接他们俩,然后告别时,却不想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当杨宇和白依凌再次见到他们时,他们盖着白布,已然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可凶手仍逍遥法外,不知所踪。
那一天杨宇哭的撕心裂肺,白依凌没有去安慰他,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因为白依凌知道杨宇的痛苦,在这种痛苦面前一切安慰都显得无力,或许让他自己发泄一下大哭一场是更好的选择。
那天杨宇哭到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没有哭也也没有闹,整个人安静到可怕,白依凌到现在还记得,杨宇见到他之后咬牙切齿对他说的话“我一定要宰了那个杀了我父母的混蛋!!!”
后来杨宇变了,仇恨的种子在杨宇的心里种下,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复仇的火焰驱使着他,让他不断前进,让他成为了一个复仇者。
想到这白依凌将头转向一边去,不再看照片,眼神中透露着对于过去的怀念,和对杀死杨宇父母的凶手的憎恶,和对于友人的担心。
白依凌担心杨宇因为复仇而变得偏激,所以一直不断的试图开导他。
不过眼下最担心是,他们在海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的记忆到底谁出了问题,每每想到这白依凌就忐忑不安,当再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攒钱买的二手帆船没了后,他就更加难受了。
白依凌拿着枕头捂着脸,头疼,心更疼,想想自己现在的钱包还没有自己的脸干净,他就分分钟有一种想要跳楼,了结自己的冲动。
白依凌暗暗思索着,未来的路一片漆黑,眼下的事又极其诡异,白依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底怎么办,他想去问问别人,问问别人的看法。可他思索良久,发现自己除了杨宇再没有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了,直到这一刻白依凌发现自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因为面对这件事上他已经无人可问,他只能依靠自己了。
许久之后,白依凌拨开脸上的枕头,眼神显得有些颓废,可却透露着前所未有坚定,这一刻,他想通了一切。
不管他所见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杨宇是他的朋友、兄弟,是他白依凌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谁要是谁胆敢伤害他所在乎的人,不管是谁,他都要他付出血的代价,一定!
竖瞳骤然浮现,眼眸中泛着猩红的血光,仿佛在见证着白依凌的决心,这一刻雨滴落下的声音、汽车飞驰呼啸的声音、风呼啸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整个世界唯有寂静,仿佛世界都在为白依凌的决心所让步。
白依凌只是坐在那,可身上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身后就像是伸出了一只只苍白的手臂,它们在空中摇曳着、抓取着,似乎要将抓的一切,拖入地狱。
整个沙发变成一座白骨拼凑成的王座,其中还在不断的渗出鲜血,王座周围血色雾气肆意飘散,一个个红色鬼影环绕在雾气之中,无声的嘶吼。
白依凌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像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主宰,当他暴怒而露出他獠牙的那一刻,这个世界都要为之胆颤!
“叮铃铃,叮铃铃”
忽的,茶几上的座机响了起来,这座机是白依凌,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白依凌想都不想,接通了电话。
“喂,白依凌,你到家了?”里面传来了杨宇略带疑惑的声音。
“咋滴,你很希望我没到家?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算什么事,你知道我借钱的时候有多尴尬吗?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对我?”白依凌道咆哮道
“你有没有时间,我给你买的电脑到了。”杨宇平静的问道。
“没有,还有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白依凌没好气的说。
“停,等等,什么?”白依凌道。
“电脑。”杨宇道。
“停,我有时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等等我马上来。”白依凌瞬间一脸讨好的说。
电话那头的杨宇嘴角略微抽搐,算是被某人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随即电话里传来白依凌的声音“老杨你等等,我马上到。”然后就是一声“砰”的关门声。
杨宇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没事的话我就挂了。”白依凌没有回道,杨宇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他打的好像是他的座机,他带不走,随后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杨宇正坐在沙发上,电视中播放着动物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宇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想着白依凌也应该快要来了,准备洗把脸准备收拾收拾房间,这么晚了也不能让他再去等车不是。
此时的杨宇正坐在沙发上,电视中播放着动物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宇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想着白依凌也应该快要来了,准备洗把脸准备收拾收拾房间,这么晚了也不能让他再去等车不是。
杨宇走到洗漱台前,拿着毛巾沾了沾水,在擦着自己的脸,擦好后,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卫生间的灯忽然间闪烁一下,还在擦拭着脸的杨宇感觉周围气息有了些许变化,感觉周围像是突然放了几个冰块,变得凉飕飕的,随后头顶上的天花板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上面用指甲抓挠,用牙齿啃咬。
杨宇疑惑的抬头,看着上面,但声音已然停止,正打算把毛巾放回原处,就在这时卫生间的灯忽的一下彻底暗了下来,杨宇有点奇怪这灯一直挺好的,怎么突然就灭了。
虽然奇怪,但杨宇没有多想,想着应该是年久失修,下次叫人来修就是了。
刚把毛巾放回架子,习惯性的看一眼镜子上是否还有溅上的水滴,却发现镜子原本熟悉的自己变得有些陌生。
可镜子反射出来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不对,杨宇察觉到了不同。
因为里面的人没有随着自己的动作产生变化。
明白了,这不是正常情况,杨宇没有乱动,本能的肌肉紧绷,一步步的向镜子无法照到的地方移动。
可就当马上要离开卫生间的刹那,镜中人的眼睛发出了诡异的绿光,随后镜面突然如水面一般掀起波澜,里面的人也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杨宇本能的想继续逃离,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镜中猛然伸出一双手,将水面打破,一把拽住杨宇的衣领,巨大的怪力让他没有多少挣扎就被拽入其中,唯有那块毛巾遗落在地。
不久,卫生间的灯闪烁了几下,恢复了光明,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卫生间每一个角落,唯独找不到刚刚还在这的人,唯有地上的毛巾,杂乱的拖鞋,和那面毫发无损的镜子,无声的诉说着刚才发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