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残月逐渐升到正空,四下的猫头鹰不停地发出“呜呜”的骇人叫声,不远处,在月光的照耀下,教堂上的那口钟反射出明亮的光芒,两侧峡谷上的枯树干像恶魔的手一样贪婪地伸向各个方向,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格伦,刀脸,和矮个子坐在一辆家具搬运车上,如同饿狼扑食般直勾勾地盯着教堂的出口。
今天早晨他们从一位信使那得到消息,称传教士在斯卡陀的这个峡谷教堂进行礼拜,格伦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前来找传教士讨个说法,传教士他何德何能敢救高层要杀的人,因此在一个小时前就和刀脸两人来到了峡谷村庄布下了埋伏。
听了一个小时的猫头鹰和礼乐交响曲,刀脸率先不耐烦了,他从驾驶位回头着格伦问道:“老大,看来他们这礼拜还没有做完,估计还得一阵,要不咱去来时看到的那家街角咖啡店?那里暖暖和和的不比这里好?”
“你不知道,”格伦指了指发着暗淡光芒的大钟,此时大钟显示还有五分钟就指到十二点,“到十二点,按照神格教徒的规则,所有信徒必须离开教堂来使神明在教堂施展神术,时间快到了。”
“妈的,这玩意儿神学真能糊弄人,要我我肯定不信这东西,死都不信!”
“这东西每个人看法不一样吧,”矮个子此时才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观点,“每人信的东西不一样而已,有人信钱,有人信命。”
矮个子话音刚落,教堂那边的木门就打开了,里面率先走出来一位老人,年龄在八十岁左右,拄着神木杖颤颤巍巍的在一位男童的帮助下跨过几个小坡,消失在街道拐角,随后十几个信徒也奔往各自的方向。
传教士最后走出来,他锁好门,在门口摆了一个对神表示尊敬的姿势后,随后向格伦三人藏身的车辆方向走来。
格伦抓住机会,招呼着刀脸二人跟随自己下车,他们手上各自持有一把锋利的钢石刀,传教士的手段斯卡陀拾荒者再熟悉不过,因此格伦不惜血本将压箱底的武器拿了出来,凭此尝试和传教士对抗。
传教士看见他们三人,先是愣了一下,以为是做礼拜迟到的新信徒,但再一看刀脸那一眼难忘的脸,传教士即便是训练有素,此时也不由得心跳加速,因为今天是做礼拜,传教士为了虔诚祈祷,武器什么的全部放在了旅馆里。
格伦率先迈出一步,向传教士伸出手:“传教士,你好,我是......”
“用不着介绍,”传教士出于信条守则也将手伸出去和格伦的手握在一起,随后两人松开手,传教士接着说,“那天我救人的时候看见你了,你应该是斯卡陀拾荒者的头领格伦吧,早就想跟你谈谈了。”
格伦接着传教士的话头,露出他那充满杀意的笑容:“哈哈,你刚才说救人,我非常不理解,斯卡陀不是和传教士是血溶于水的铁兄弟吗?为什么你要干扰我们的事情。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子不好吗?”
传教士耸了耸肩:“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话我无可奉告,我虽然一般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出于原则问题看到这些我还是要出手相救的,你知道的,神格鼓励我们救济天下生灵。”
刀脸率先被这话激得有些恼火:“怎么就只准你们执行你们的原则,我们执行我们的就不行吗?”
格伦转头摆了摆手,然后递给传教士一张纸。
“这是什么?”
“高层前两天对你下达警告了,他们不允许你干扰我们干的事情,本来他们立刻就要对你降下惩罚,但是我考虑到...你知道的斯卡陀拾荒者和信使的关系难以割舍,因此我拼尽了我的利益为你拿到这样一份赦免单。”
传教士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赦免单,抬起头来说:“这单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斯卡陀信使公司财阀只负责管理他属下的信使,对我并没有任何法律形式的约束,况且,你们本来就进行的是违法的勾当吧。”
格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是,你得了解你的处境,当你十几岁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信使公司的财阀代表从贫民窟里的儿童福利院救回了你......”
话还没说完,传教士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制服了格伦,甚至夺下了他的钢石刀。
“说!”传教士像一头被人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咆哮着,“是哪个人告诉的你这些?!”
格伦几乎都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但他还是笑了,他终于找见了传教士的弱点。
刀脸二人扑向传教士,但均被传教士踹到要害,疼得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哈哈...咳咳”格伦努力呼吸着空气,拼尽全力说着他想要说的话,“财阀现在的代表告诉我的,咳咳...你知道他吧,他跟你一块长大的,他是收养你的财阀巨鳄的亲生儿子,小时候你没少挨他欺负吧。”
话音刚落,传教士沙包大的拳头就结结实实地招呼在了格伦脸上,格伦的脸很快变得血里呼啦的,传教士打累了,方才停了下来:“呼哧,你是想来个痛快吗?挖出我这么多的经历,你个人渣。”
听到这话,格伦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已然忘却了疼痛,也不再冷酷:“哈哈哈哈,你管我叫人渣?真讽刺!”格伦的眼睛也瞪圆了起来,勇敢地盯着传教士充满杀气的眼神,“你不是人渣?天天张嘴闭嘴神的指示,背地里干着杀人信使的勾当,表面上说的救济民众,暗中又拆散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家庭。”
传教士的脸阴沉到了极点,此时刀脸二人已经站了起来,本来还想偷袭传教士,但看见此时传教士的脸色后,两人的腿都下意识地发软,因此并没有尝试救下格伦。
传教士声线颤抖地说:“我杀的都是些有罪恶的人,哪里拆散了别人的家庭?我的良心过得去。”
格伦嘿嘿地笑着,他的眼神逐渐由恐惧变成失望继而变成愤怒,他脸上的习惯性笑容此时也在变得僵硬。
“真的吗?!”此时换成格伦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那些人我专门调查过,都是些受了不公正待遇后被迫走上犯小罪的路子,哪里来的罪恶之人?你知道他们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能幸福地在这个充满菌株的鬼怪世界安然度日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他们对家人隐瞒自己沾满鲜血的脏手,承担着警员和信使的时刻追捕的风险,你真幽默啊!!你们这些信徒倒是好,有着大把大把的募捐来的钱财可以花,享受着万人的尊敬,过着明面清高背后花天酒地的生活,打着救人的名号毁了一个个原本就能安详度日的家庭!
你以为我天天在这里干一些下贱的勾当,讨好那群财阀的猪是为了什么?!我绝对不是为了名利,我母亲已经感染了菌株,掌握在财阀手里的菌株抑制剂价格都被提高到了天价,我他妈得给这群猪当一年走狗才能勉强换来我母亲几个月的病症缓解!我恨我自己没本事,得和你这样的恶魔共事!!!”
传教士捏着格伦的手松了下来,他楞在原地,然后失魂落魄地走了,踉跄着消失在了银白色的月光下照耀下的教堂后边,教堂前方的洁白无瑕的圣水坛也因为传教士制服格伦时甩出的土块砸到上面而变得肮脏,充满裂纹。
刀脸和矮个子一脸震惊地望着格伦,这一点都不像他们往日认识的那个彬彬有礼但又冷血令人胆寒的格伦,随后他们两人回过神来,架起格伦,到车上给格伦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向最近的医院预约了一个床位。
那晚在去医院的车上,格伦哭了,像一个小男孩一样,满脸都是鼻涕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