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请问你还有最后陈述吗？”
啊啊，我看到法官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有听众席间愤慨的人们喊出的口号，真是聒噪。哗哗作响的手铐，银色的金属光泽反射出的耀眼光芒，使我不怎么敢去看它。
就像小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低着头，闪耀着的灯光，恍惚感让我无法呼吸。
“我想，没有了。”
说到底我还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只是为了应酬而深夜还在陪酒的我，为了生活那么拼命的我，为了工作和老板面子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的回答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维度的声音，虚无缥缈。快要站不住了，我的腿已经在抖了。从小身体素质过于差劲的我，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说什么证据确凿，还有我的指纹，我的摄像，还有我一直在和死者共处一室，不可能的吧？我连鱼都不敢杀的啊。
喝醉了也不至于如此吧？死者是我的客户和老板，我和他们并没有仇恨也没有关联啊，我没有动机的啊？这一定是一场梦，对吧？
“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这就是现实。”我仿佛听见了我内心深处的另一个人在冷笑，那绝对是我自己的声音。“梦什么的，都是骗自己的幌子罢了。”
“或许你死了，还能更轻松一点不是吗？”那个声音继续怪笑着。“你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挣扎到现在又要被处以极刑？哈哈，还有你的小女友？说不定你的遗产还能够她再找个比你更强的不是吗？”
吵死了。
“被告者秦明诚，25岁，涉嫌故意杀人罪，因案情恶劣，作案手法极为残忍，现最高A市人民法院判处被告者秦明诚死刑，即三日后执行。”
这是种什么感受呢？
周围都是欢呼声吗？还有许多骂声。有人在高呼“上帝”，有人甚至还在高呼“主啊”，事实上，我并没有信仰，也不相信上帝和主会救赎罪孽深重者和超度死者。只有我的眼前是黑漆漆一片，我站站在这里，谁也看不清。
我不是任何人的期望，也没有人是我的希望。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被处以极刑的，生命短暂的，还未开放就即将凋零的普通年轻人罢了。
无论怎样，判决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么剩下的三天，就是在数着我的死期了，对吧？这么一想，我忽然就紧张不起来了。其实也不是很让人紧张，假如时间可以被度量的话……那可真是悲哀。我寥寥无几的时间，屈指可数。还有三天72小时，4320分钟，25万秒，在一点点流逝，我的生命。
高高在上的法官敲了敲象征他身份与权力的小锤，示意审判完毕。我的喉咙好痛，感觉有什么塞在那里。是心脏吗？还是对世界的不满？其实已经都不重要了。
“被告，你觉得后悔吗？”
说实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愣住了。后悔？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谈何后悔？我的心脏就仿佛不属于我了一般，在空洞的跳动。一下，两下，渐入无声。
在刑场想一刻前途？后悔？我不后悔。毕竟一个连事情经过都不清楚的人，谈何后悔呢？
将我告上法庭的人，正是我老板的女儿，方小洁。我至今也不懂，我与她初识时，她回眸的一个冷冽的眼神。而现在她在法庭闭幕时的最后一个表情。她笑了吗？一个冰冷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升起，从我认识她那一天开始，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神秘，冷冽的。那我的事情是不是与她也有关呢？
只是巧合吧，但愿吧，希望只是我这种肮脏的人渣想出来的幻想罢了。
可惜真正让我怀疑的，也再也没有机会让我去调查的，她对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法庭结束后，我被押向牢房的，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谢谢。
那一刻，我仿佛懂了什么，我还不能死！我还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