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站在台上,加上道场的面具,他脸上戴着两层面具。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像他此时站在台上。每天买菜买材料,他路过很多次道场,他看过很多次写着盲战的长幡,他听过很多人说起过盲战。
然而在今天之前,他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盲战的台上。
是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发生。
他站在台上,等待他的是战斗,他要击败敌人,或者被别人击败。他其实刚刚还带着疑惑,他想告诉刘浩宇,他的情况好像和道场工作人员说的不太一样。
他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雾魂草。
在刚才他被打断的话,就是想告诉刘浩宇,雾魂草好像对他没有什么用,他还能够“看”到别人。
张远山觉得很奇怪,雾魂草他也认识,按照他学习的知识,雾魂草确实应该可以克制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能“看”到别人?
第一次,他注意到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倘若不是今天参加盲战,倘若不是插了雾魂草,他都无法察觉到这点。
低阶沙偶受到雾魂草的影响很大,难道自己其实等阶不低?张远山觉得不可能,一具用来做饭、打扫房间的沙偶,低阶沙偶完全可以胜任。他觉得邵师在自己身上作了什么尝试更有可能,邵师醉心研究,想到有什么灵感,就会在张远山身上尝试。
这也导致张远山的身体经常会出问题,就像第一次遇到刘浩宇的时候,他的沙核出现问题,身体散架。
估计是什么新技术吧。
他提醒自己,回去后问一下邵师。
雾魂草对他并非完全没有作用,他的视野有受到影响,周围变得模糊了许多。而且,张远山还发现一个意外的情况,对他影响最大的,居然就是脸上这样不透光的面具。
难道自己平时是用眼睛观察外界的?好奇怪……
张远山对于这点只是感到意外,沙偶很少是用眼睛去观察世界,对于手段丰富多彩的土修来说,眼睛受到的影响和局限性非常大。在邵师的熏陶下,张远山对沙偶知识有很多的了解,邵师在这方面素来是悉心教导。张远山从来没有想过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独特的地方。
想了想邵师,张远山也觉得释然,邵师从来就是一个不喜欢遵循常理的人。
自己和其他的沙偶一样,那才不正常了。
就这么一分神的时间,张远山就注意到刘浩宇已经和别人碰在一起。
刘浩宇向周围摸索的动作很奇怪,腰半蹲,双腿错开,双臂就像是螃蟹张开两只大鳌。没错!刘浩宇这个姿势活脱脱就像一只螃蟹。
刘浩宇移动悄无声息,脚掌就像猫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厉害!
张远山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和刘浩宇比起来,他不远处的对手看上去就要业余得多。就连张远山都能看得出对方动作里透着一丝惊慌。
眼前的画面,让张远山想起书里野兽捕猎的图画,刘浩宇就像慢慢逼近的野兽,而对方就像惊慌不安的猎物。
刘浩宇伏着身子,他的手掌恰好抵在对方的腰。
当触碰到的瞬间,双方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那位选手第一反应就是朝刘浩宇的方向猛地一拳,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其实是半塌着腰,这一拳擦着刘浩宇的脑袋上方掠过,击了个空。
比起对方的攻击,刘浩宇的攻击却要有效得多。
在碰到对方腰的瞬间,刘浩宇手掌猛地往前一抓,紧接着往回一扯,而他的身体借着这股力量腾空侧身,朝着对方的小腿铲去。
上下两股力量的汇集,让对方瞬间失去平衡,往刘浩宇身上倒。
刘浩宇展现出他惊人的战斗技巧,他就像一条灵活的蟒蛇,不仅没有退,反而迎上去,顺势完成对目标的绞杀。他的脚掌撑住对方的下巴,而对方整个身体被他反剪动惮不得,对方只坚持了二十秒便昏迷过去。
早就在边线如临大敌的仲裁,手上长鞭像灵蛇般一卷,卷住昏迷的选手,把他救下来。而道场经验丰富的医生,连忙上前坚持,过了一会才示意没事。
虽然没事,但两名仲裁神经已经被刘浩宇调动的紧张起来,两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那个土修下手真够狠!”
“是啊,沙偶一动不动,自己能打的土修,挺少见的啊。”
“正常,土修都是一群不正常的家伙,不正常才正常。”
“说的也是啊。”
……
两人嘴里在低声闲扯着,目光却不敢离开分毫。
下面观战的人,也被刘浩宇凌厉凶很的攻击给震住,鸦雀无声。
说实话,刚才的攻击没半点炫目,也没有多么精巧,连元力都没有动用,但就是这么一招,却让这些学员们感到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他们这些天,在道场里,见过许多盲战,有的心思精巧,有的古怪搞笑,有的误打误撞。
但是没有一场,像刚刚发生那一幕,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大。
几秒之后,下面轰地炸开窝。
“好猛!”
“简直太帅了!”
“刚才那招叫什么?有谁知道?”
“有没有搞错?这么猛,还是个土修,这还让大家活不活?”
“还好还好,你看他的沙偶,呆头呆脑。”
……
和刚才的那一击比起来,大家平日里的比试,都是花拳绣腿,绵软无力。如此凶悍凌厉,顿时把大家的兴趣吊起来。
台上的张远山也被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刘浩宇。
在台下观战,远没有在台上,感受更加直接。在刘浩宇出手的瞬间,张远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收拾了一名对手的刘浩宇,悄然朝另外一人摸去。
刚才这名选手的动静,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刘浩宇就像刚才一样朝对方摸过去,张远山忍不住瞪大眼睛,唯恐漏过一个细节。从来没有战斗过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上来是干嘛的,他完全被刘浩宇的战斗吸引,紧张无比。
台下的众人看到刘浩宇锁定了新的猎物,不约而同噤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道场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刘浩宇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台下的声音被道场用特殊手段隔绝,他就像一头耐心而谨慎的野兽,带着无声的杀机,向对方靠近。
就在此时,变故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