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兼默看着肃辰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住,世间万物无声,像是不忍惊动了这样的寂静。
“肃辰,从其他方面来说。我很乐意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唐兼默收了平时的锐气,如他自称的‘孤’一样,看起来分外孤单。
“一个大老爷们那么矫情。我才不稀罕这样的朋友。”肃辰眼中明明是含着笑,却恶狠狠的道。“你那么善攻心计,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你在埋怨我那日在梨花楼说的话?”唐兼默将肃辰拽到椅子坐下,那力道简直不像对待伤患。
肃辰也不在意他如此,“肃辰,多谢你的配合。是你这句话才导致了她万念俱灰。”
“肃辰,我不后悔说了那句话,她伤自己我自然是心痛,可更难以接受的是,她知道如今这样和你脱不了干系,还是因为你轻生。”唐兼默负手而立。
肃辰不语。
“我像个溺水的人。只要有一点能够抓住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你先一步找到她。百州之行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再次虏获她的心!我呢?我不该制造一些机会给自己,给我和她吗?”唐兼默看着他不说话,有些愤怒。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全是不甘。
肃辰仍旧不语,目光出神的看着远处。
“你说我善攻心计。那你把豆豆藏在肃王府,却制造出是我带走的假象。你不是一直彻头彻尾的在骗她吗!”唐兼默露出嘲讽的表情,表示对他的做法不齿。
“你不是也乐见其成?如若不然,她就是再不待见我,也不可能来青霄国,只会回希阁。我若不是为了让你医治她的寒症,也不会放她来这。”肃辰轻轻出声,语气平淡无波,和唐兼默的情绪截然不同。
“既然你让她来了,就该明白,没那么容易走!”唐兼默像个没有刺的刺猬,如今硬是把刺插在外。唯有竖起他的护盾,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势。
“我也知道。所以我来了。”肃辰答得自然,言罢还抬起头看着唐兼默笑了一下。
肃辰收回目光,“她的寒症如果不是用药物控制,每次发作起来又怎么会只是昏沉。”语气中满是怜惜。
“你现在是寄人篱下,我不会容你兴风作浪。浣月国之时,你为难元素,这笔账我也记着。来日和你一并算清。”唐兼默甩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肃辰苦笑,若是不为难元素,哪来的今日?肃王府一脉,百条性命尚且在炎烨手中。
回朝阳宫后将颜洛倾安置好,青衣便又折返,并躲在暗处偷偷观望肃辰二人。见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悄无声息又溜走。从肃辰唐兼默二人的言语中,她总算明白大概的经过。
颜洛倾患有寒症,每到发作想必一定很痛苦。肃辰联合唐兼默用豆豆将她引到青霄国,实际上豆豆是在肃王府。颜洛倾昏迷后醒来误以为是被迷晕带到宫中。又恰逢寒症发作,后遗症便是没有一点力气,便以为那治疗寒症的药是原因。思来想去,万念俱灰,于是有了割腕一事。醒来后药早已经停服,力气慢慢回来,她对那药的功效怀疑便如此坐实了。
只是青衣不明白,肃辰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君上来医治颜洛倾?
看来,开战一月,谈和条件,这些所要达到的目的只有一个——肃辰要光明正大地站在颜洛倾的身边。
“姑娘,您醒醒。”青衣轻轻摇晃颜洛倾。
颜洛倾眯了眯眼,适应了周围的环境,隐隐看着头上方的青衣,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又睡了几天?”
青衣扑哧笑了一下,“您这次就是睡了一晚!”
颜洛倾皱眉,“没有睡了很多天,你叫醒我做什么?”说着转过身抱着被子准备和周公预约。
“姑娘,我们出去走走吧,御花园的花开得可好了。”青衣推了推她的肩膀,循循善诱。
“青衣,乖,别闹了,大冬天的哪来的花。”颜洛倾含糊不清的应着青衣。
青衣是铁了心要叫起她,也不理会她,径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最后吵得颜洛倾烦躁的甩开被子,觉得有这么一个智能闹钟在旁边,睡觉都是一种折磨。
颜洛倾见青衣又给她拿彩衣,连连摆手。又穿回之前的白衣,手抚上衣面,不禁想起黄迎那几个丫头。不由有些伤感,真像上辈子的事情。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宫?
二人走在御花园,颜颜洛倾才明白,原来青衣说的花是梅花。御花园的路两边栽满了梅花,本该正月才开的花,如今已经开得正艳。梅香扑鼻而来,她心中不由感概,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蝴蝶若不经历茧中的痛苦,又如何能美丽蜕变,翩然起舞。雏鸟不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又怎么能够展翅飞翔,翱翔于天地。
颜洛倾被青衣的话拉回思绪。“姑娘,这衣服是用什么料子做的?怎么摸着滑滑的,又粗粗的,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衣服呢?”青衣一脸疑惑,实在想不通。
颜洛倾看着青衣,突然瞪直了眼睛,捧着她的脸惊叫,“青衣,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大两个黑眼圈?谁敢打你?还打了两个眼睛!”
青衣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显然是刚才颜洛倾没有注意看她。青衣被颜洛倾这样看得不好意思的直笑,“没......没有,是我昨晚吃太多了睡得不好!”实际昨晚整夜她都在翻看医术,希望能多了解颜洛倾的寒症,为她做点什么。
颜洛倾孤疑的问:“真的吗?你没事吃那么多干嘛,对胃也不好!”
青衣肯定的直点头,并保证下次注意。颜洛倾这才没有不依不饶的追问。又耐心的告诉她这衣服是用什么料子做的。青衣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连连称赞,能想到如此混用材料做衣服的人真是奇才。难怪姑娘喜欢穿,君上甚至特别做了十多件回来,以便她换洗。
梅林的前面突然传来阵阵的娇笑声,青衣疑惑的看着僵硬着身子站着不动的颜洛倾。
“姑娘,有何不对吗?”青衣站在她的身侧,看了看前面走来的容妃和其他几名妃子,又转头看了看颜洛倾。君上的妃子而已,不至于会让她露出这般恐惧的表情呀。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