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刘昊迅速平复情绪。他的储物法器里，已经装下了数百吨的海水。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在远处取的，三分之一在附近海域。最后三分之一，则是来自黄晶大地下方。
而他现在，正悬浮在自己斩裂的那道裂谷之前。
“话说回来，老兄，你也注意我很久了吧？”刘昊对着空出，呵斥道：“现在，表露你的身份吧！”
这样一句话，以三十多种语言的形式，回荡在这一片黄色的海天之间。很快，一个陌生的声音震动大气，形成呼吼。
每一声呼吼都持续时间都不长，只有几秒钟，而且每一声呼吼的内容都有所不同。
那么，对方是在用同一种语言的几段不同话语重复陈述”或许是误会了刘昊的行为吧”，要么，就是和刘昊一样，使用不同语言在重复同一句话。
不过，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家伙，似乎只掌握了几门语言啊？
“否则，有点少啊？如果以仙人的标准？”
刘昊坐下的时候，只觉得火光太过耀眼了，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伤皮肤。
那是今夜的篝火。得益于这里的树木，修士们终于不用节省柴禾。将树林里的树木和岩石按照一定结构一定比例搭成篝火堆，就可以控制住燃烧的速度，让燃烧不至于像爆炸嘛呢猛烈。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靠近了一点。今的事情，确实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炙热的空气仿佛能够驱散一点阴沉沉的腻在心里的不快。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就停下？老王？老王？在听吗？”艾长元的话飘进刘昊的耳朵。他这才隔着篝火堆回答道：“什么？”
“实际上，我们可以继续实证的吧？继续验证那个幻术的机制！”艾长元道：“那个幻术绝对会存在什么破绽的。我们一次一次的试探，肯定能够找出它的逻辑……”
“这样啊……”刘昊看起来还在思考什么，不是特别上心的样子。
“实际上很简单啊，比如，让朱阁宏试着穿过液态的镜面——镜像与实体的身高和身材都不一致，如果对接的时候……”
路茜摇摇头，打断道：“根据陈月玲的法，朱阁宏是进入过水域的。他当时有半个身体都在水里。这个幻术肯定有什么机制修补这个漏洞。”
“那么，我们多做几面镜子……”
“老艾，没那么多血啊。”刘昊摇头：“虽然为了避免血液妖化，大家是定期换血的。但是，作为血炼法根基的新抗灵素总量还是有限。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陷入苦战。这个时候为了一个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实际利益的问题消耗生存必须的资源，就太不智了。”
艾长元惊到：“怎么会？那个护安使内秉的逻辑、机制……”
“辰风那家伙在几年前跟我将我一个概念——真正强大的幻术，其实只有两种。”刘昊身处两根手指，然后放下一根：“第一种，是绝对无法察觉的幻术；第二种，则是即使察觉了也会受到影响的幻术。”
“而这两种幻术以外的幻术，都无法在斗战之中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刘昊收起手指，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森林：“老艾，你觉得这个幻术在这两种幻术之内吗？”
“不在。”艾长元摇头。
“是啊，明显不在。”刘昊摊手：“这玩意在暴露的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作用了。我们既然能够想到如同利用镜面逼迫‘幻术机制’对景象进行越来越大的修改，就意味着我们也能够用简单的装置对这个幻术机制进行预防。实际上……这玩意从头到尾真正发挥的作用，就是让朱阁宏那家伙察觉不到自身的异变。而当我们知晓这一点之后，这个幻术实际上对我们就没有威胁了。”
艾长元楞了一下，然后才猛的拍手：“对啊！那我们还担心个什么！”
“实际上……‘让朱阁宏觉察不到自身异变’才是最让龋心的吧？”刘昊叹了口气：“我之前也分析过，朱阁宏的异变是相当特殊的。而这种异变的源头，大约就是在这片森林当中，而这个异变的‘目的’，又偏偏是掩盖这种‘异变’。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一种针对“人族”或者“我们”的、有恶意的玩意……
“但是按照路线，我们必须过去吧？”艾长元挠了挠头。
“所以，比起幻术本身的逻辑，我倒是更关心这个幻术的真正目的、作用的方式等等……”刘昊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艾长元挠了挠头，也有些垂头丧气：“也是……得，下一步怎么办？”
“尝试着干掉那些剑斗兽吧？或者进入那个所谓的迷宫……”刘昊思考道：“就是不知道‘迷宫’是不是也是那个异变机制的作用范畴了。”
“按照陈月玲的法，迷宫里面，还有一种换做‘狱火机’的魔物。”路茜道：“按照她的法，‘狱火机’的实力远大于‘剑斗兽’。”
“还有这种……”刘昊手不知道往哪放的比划了两下，词不达意：“还有叫这种名字的怪物？”
“据本质是‘魔’——约莫就是被改造的魂魄吧？那玩意塞进机关里得到的东西，是非常强大的机关兽。”路茜道：“我或许不惧，但对大家来，兴许是一场苦战。”
“还真是自信啊。”艾长元站起身，挠挠头：“总之，必须走是吧——也是，不走不行啊，那个疯子的狗腿随时会过来。我还是继续去做我的工作好了。”
艾长元走后，刘昊也取出纸笔，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
“喂，刘昊。”路茜唤了他一下。
“什么？”刘昊抬起头。
“对于那个幻术，我倒是抱有几个疑惑。”路茜道：“这个幻术到底是在哪一步改变镜子反射出来的光的？”
那个法术改变的不可能是实体反射出来的光，因为那样的话，朱阁宏畸变的样子在人眼中也会被篡改为正常的模样。它改变的只有可能是镜像。
刘昊摇头：“推定的话，就只有光射入镜面、射出镜面的一瞬间吧？刚才，尝试靠近那镜面，也没有观察到那个镜像的变化，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那么，这个幻术的‘本体’在什么地方？”路茜道：“镜面吗？我们的镜面是我们的妖血做成，你过，不可能有外来的法术在上面生效。空气吗？但是你，靠近镜面观察不到镜像变化？或者我们的眼球表面？可那样的话，它又如何识别镜像和本体呢？”
这是常识。一个法术与它的作用对象之间必须是有联系的。或许这种“联系”只是灵力维持的不稳定通路，但是这是必须的。法术也必定有一个物质性的实体才校
刘昊抠头：“不知道啊……怎么想都不对。”
一般来，镜像与本体之间存在左右颠倒、手性逆转的问题，但是，“镜像的镜像”却与实体方向一致。而当朱阁宏进入两面镜子之间的时候，无论是他的镜像，还是他镜像的镜像，都是正常饶样子。仿佛只有这个本体有问题。
“它简直超过了我们理论的范畴……”
“实际上，我们理论能够解释的东西还很少。”刘昊纠正道：“这个宇宙存在了几百亿年呢，远古的文明留下了遗产，让整个宇宙都变得畅通无阻，且仿佛近在咫尺，但是利用这些遗产的——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所谓的‘眷遗族’，只怕都不曾触摸到古老者的皮毛。我们不过是比某些我们鄙视的野兽要强一些。”
路茜诧异的看了不远处一眼：“呼，你这句话，难倒不是有动摇军心的嫌疑吗？”
刘昊满不在乎：“一心觉得我们已经得晾的人，还有那些不承认这种‘差距’的人，都应该在‘那边’吧？”
刘昊指了指上面，可路茜清楚，他的是“梅歌牧那边”——或者宽泛的，“敌人那边”。
——不能正视吾辈之“道”的人，都已经背叛了，或者已经有背叛的动机了。
想了想索漫辰的血泪控诉，又想了想那些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耳边的师兄弟，路茜点点头：“确实是啊……”
“前几年的时候，我们万法门还觉得自己已经接近‘道’了呢。结果，我自己就证明了，万法门现在的水平，距离真正的‘道’还很远。将现有的算学颠覆三五次都未必能够触及最后最终的‘道’。”刘昊看了一眼路茜：“你们那边……或许也是一样？”
“嗯，我们倒是越来越接近‘可观察’的极限了呢。”路茜摇摇头，也只是苦笑。
——难道我们真的在逼近凡俗的“极致”吗？
——难道只有人大圣那种生伟大的存在，才能探求最终的道？
刘昊看着路茜，然后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手中的纸上：“你又什么洗刷自己嫌疑的办法吗？”
“道友，我身上的嫌疑不还是你惹出来的吗？”路茜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燃油有摇了摇头：“不行，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没办法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仔细想来，我的同门之中，有理由背叛的确实有，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又都不像。这种前提下，我自己都没办法找到洗清自己的办法。”
刘昊撇撇嘴，表示遗憾。路茜自己都想不到办法的话，他就更没办法了。甚至极端一点，路茜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只是“弃车保帅”的行为，除非梅歌牧真的被打倒了，不然这种嫌疑就一直存在。想太多的悲哀。
路茜最终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不友好。她换了个话题，道：“起来，艾长元师弟现在的工作……”
“一个过于复杂的空间模型。”刘昊抬起头，停下笔：“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
“老实，引力是我……不，是整个缥缈宫都不大擅长的领域。”路茜摇了摇头。“老实，引力是我……不，是整个缥缈宫都不大擅长的领域。”路茜摇了摇头。
仙盟现有的诠释“引力”的理论，都是基于相形之道【也就是地球所谓“相对论”】的，这一理论是立足于宏观世界。而缥缈之道则从属于引力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微观世界。
这两门理论的分歧不弥和，路茜就注定对这类问题感到苦手。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太过好的想法，现有的理论根本就没有面对过这样扭曲的空间——而且我们的观测数据本身就不全面。”刘昊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自己面前的草稿纸上。
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