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牢里与云楉涵一番云雨之后,暮景曦身上的炎阳真气,经过寒元的中和,已经没有了狂暴之气。
彻底变成一种可以被人为操纵的真元。暮景曦的功力涨了不止一倍,有着炎阳真气,武功也是突飞猛进。
但是,暮景曦依旧随身带着那一枚凝露之珠。
纵然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一直深藏在你的心里面,就算是想忘也不能忘记的。
暮景曦低头,看着手中微微泛着寒气的凝露之珠,仿佛又回到了在裕泰山的那晚。
那日,她被昭月诬陷和瑾瑜通.奸,还第一次在牢里呆了一晚上。
那是她第一次坐牢,他心里又急又恨,在佛像前站了一整夜,却是始终想不到一个万全之法。
他连夜差人往他们的牢房里送了无数的东西,第二天才在禧宁宫见到了戴着脚镣身穿囚服的她。
那是他们相遇以来,他第一次让她受那么大的委屈。但是,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还对着他安慰一笑。
甚至,她还能那么无所畏惧的和昭月讲条件,而所得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狠狠的折辱昭月的面子,为她自己挽回尊严。
仅仅只是为了那两株压制自己炎阳真气的药材,和这枚可以让自己在炎阳真气爆发的时候稍微好受一点的冰珠。
暮景曦现在还能记得她那时候的表情和语气,镇定的仿佛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暮景曦现在还能记得她走进去被那么屈辱的检查贞洁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委屈,平淡的不起一丝涟漪。
暮景曦现在还能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又因为这个女人,突然升起无限的暖意。
是在那时候开始,才突然有一种自己日后宁肯死,也不拿她做药炉的想法的吧。
以后的日子,不论两人是争吵还是和睦融融,暮景曦一直带着那枚凝露之珠。在她去漠北的日子,拿着凝露之珠默默的思念她。甚至,会后悔自己把她推向那片战场,究竟是对是错。
现在,自己也在去漠北的路上。走她当初走过的路,看她当初看过的风景,经历她当初所经历的一切。
若是自己知道有一天彼此竟然沦落到如此天人永隔又无法释怀的地步,以前,一定不会捉弄她,不会让她成为后宫的公敌,一定不会让她受那么多委屈,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一定不会让她再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但是,若是没有这些磕磕碰碰,怕是,也无法相爱吧。
暮景曦很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纯粹一点,美好一点。这样,他每次回忆的时候,只要嘴角带着笑,然后心微微发痛就好了。
可是,他们从一个交易开始,从彼此的欺骗和不信任开始,从互相利用和互相防备开始,回忆起来都是斑斑血迹。温暖的记忆,短暂的仿佛已经早被那无穷无尽的伤害和折磨覆盖了。
暮景曦握着凝露之珠的手,不自觉握紧,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现在,你永远的离开了。那么,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呢?你留下我一个人,永远活在愧疚和自责里,你真的,忍心吗?
暮景曦收好了珠子,回过头,看着半倚着软榻吃着葡萄的云楉涵,挑眉道,“阿筠,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不过结果能不能让你满意,本神医可就不确定了。”云楉涵慵懒道。
自从千影和北辰联系上,然后商量好了逃跑路线以后,云楉涵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既然已经确定了离开,那么在离开之前的日子,就当做度假好了。
云楉涵的心态一直很好,自从在神隐楼醒来以后,更是变得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太在意。
“阿筠,你说,你们女人,能够对自己深爱的男人狠下心,去伤害他吗?”
云楉涵一愣,一张冷淡的脸庞变得愈发漠然,“那是自然了。爱之深,恨之切。若是哪一天她连看都不再看你一眼,那么才算是真正的死心绝情了。”
暮景曦显然没想到云楉涵会这么说,追问道,“那你呢,你会伤害颜缺吗?”
云楉涵指了指自己的心,淡然道,“也许你不信,但是,我的心,已经死了。所以,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包括颜缺。既然我没有心,自然也就没有爱,没有爱,那就更没有恨。若是哪天我真的伤害了颜缺,必然也不是为了情爱。”
而是,为了血海深仇。
暮景曦挑眉,凑近云楉涵,“阿筠,那你的心,是被谁偷走了?你的第一个男人吗?”
云楉涵似笑非笑的看着暮景曦,“是啊,不过,不是被他偷走了。而是……”
“被他杀死了!”
话语中没有一丝恨意,只是彻骨的凉意,竟然让暮景曦觉得有些心慌慌的。
我在发什么神经?我爱的是涵儿,不可能是她!
她只是我折磨报复颜缺的一个工具而已。
我不可能爱上这个女人,绝不可能!
云楉涵满意的看着暮景曦微变的脸色,懒洋洋的瞥了一眼渐黑的天色,慢慢说道,“陛下,若是你再发呆的话,我们只有露宿山野了。”
*
这里是去漠北的必经之地,确实极其荒凉。云楉涵曾经随着大军出征,对这里的情况,也是相当了解。
因着恶劣的天气和地理环境,从这里到漠北的很大一段路程都没有建城。许许多多漠北番子从临末城绕过来,扮成马贼对着这里的村寨烧杀抢掠。加上没有城池,距离最近的城池骑马也要两天一夜,这里便成了没人管的地带。
番子、马贼,还有原住民山贼,以及一些作奸犯科逃到这里来的恶人。以前那些人看见大军过来了,自然是逃得比兔子还快。
但是,现在暮景曦轻装上阵,不过带了十来个侍卫,牛鬼蛇神们也不清楚,这就是皇上的马车,指不定还要把暮景曦当成过路的商旅呢。
云楉涵存着看笑话的心思,也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