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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降世(一)

义斟末年,秽康神君病逝,因其后为女子,乃立青龙方凌封君为神君,改年号濯徽,史称义斟之变。

凌封君赵贤庸即位之际,往之生巅内天象大变,电闪雷鸣,地动山摇。远处一道虹光绽于天空,飞逝而下,随即震动休停,一切恢复如常。

秽康神君曾曰:“神君即位,天象异变,是以不详。”至于这“不详”究竟为何,他并未提及。

神君殿前已经乱成一锅粥,人们张皇失措,像无头苍蝇一样慌忙寻找对策。

赵贤庸眼中闪过几分惊恐,又在他正视前方时转瞬即逝。

他不能乱。

赵贤庸微动薄唇,开口道:“召四官。”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众人听清楚——这是他的对策。

人们瞬间鸦雀无声。

所谓四官,是指天医、延年、生气和伏位四位专司天文间的仙官。

四位仙官暗地里早已做好准备,在收到召见后,马不停蹄的赶来,齐声道:“参见凌封君。”

还是天医仙官最先发觉不对劲,改口道:“觐见凌封神君。”另外三个仙官听到后,恍然大悟,急急也跟着改口。

在这紧要关头,赵贤庸也顾不上那些繁文冗节了,挥手示意道:“无妨,毕竟仪式还未结束,我还不算真正的神君。”

四官这才松了口气。

赵贤庸双手分别搭在座椅的两个扶手上,右手轻叩,屏息凝神,问道:“就方才发生的事,四位仙官有何见解?”

伏位仙官上前一步,拱手作揖,答道:“回凌封神君,其实在未被召见之前,我们就感受到这里的变动,并对此做了判断。”

延年仙官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们认为,是双星降世所致。”

赵贤庸手上的动作一顿,“莫非皆是灾星?”

延年仙官摇摇头,抬头看向赵贤庸,道:“神君,两星为荧惑和紫薇。”

听到“荧惑”二字,原本沉寂的众人再次乱作一团。赵贤庸也有些难耐,但还算镇静。

人们还记得,上一个被荧惑星转世之人所掀起的腥风血雨,几乎可以堪称仙门末世,惨绝人寰。

四官见其他人这般反应,倒也放下心来。尽管他们没有经历过,但是“荧惑”已经深刻于人们的脑中,挥之不去了,这样一来,即使再次爆发荧惑之乱,众人也能团结一心,同仇敌忾。

生气仙官看不下去了,嚷嚷道:“诸位,今时不同往日,大家莫不是忘了还有紫薇星转世?”

于是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众人七嘴八舌道:“对呀对呀,紫薇星可是百年难遇的大吉星,说不定正好与荧惑相克。”

“别把荧惑想的那么简单,若真好对付,就不会发生几百年前那样的事了。”

“对对对,我看即便是吉星,也未必能与之抗衡。”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赵贤庸心头烦躁,面色上多了些许不悦。

他用手指轻揉太阳穴,微愠道:“安静。”

人群再一次平息。

又问生气仙官:“可确定?”

“回神君的话,千真万确。”

赵贤庸这才微微蹩眉,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住自己的面庞。

他抿唇思索一阵子,终于正色道:“诸位切莫惊慌,既是荧惑下凡,那么我四方仙门定是要管的。眼下还是将仪式进行下去为好,事后四方仙君自会定夺。”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人家神君已经发话,他们自然是不能再说些什么。

按照规定,神君加冕时,四方须在往之生巅周围为其镇护,以确保加冕仪式的安全。若无神君指令,他们不得擅离职守。因此仪式结束后,赵贤庸花了半柱香时间才得以召回四方的仙君。

武烨君刘赴最是伶俐,率先说道:“恭喜凌封神君。”

其余三人的祝贺还未出口,便被赵贤庸拦在嘴里:“先别着急恭喜,召你们来,是有一件举足轻重的要事相商。”

常元平日里磊落飒爽,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直,他打趣道:“难不成比你成为神君还重要?”

赵贤庸本就着急,经他这么一说,眸子里带着厉色向他望去,忿忿道:“晦怜君,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常元即使再迟钝,也能读懂赵贤庸眼神的意思,清楚他并无玩笑之意,只得撇撇嘴角,沉默不语。

刘赴与沈陌何见状,醍醐灌顶,立马端正姿态,静待神君言语。

赵贤庸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大友善,略微尴尬地轻咳一声,缓了缓情绪,“你们可还记得荧惑?”

果然,提到荧惑,大家都是谈及色变。刘赴、沈陌何、常元三人面面相觑,接连注视赵贤庸,仿佛在确认自己的想法。

按理来说,神君即位,发生诸多变动再正常不过,但依眼下的情况来看,想方才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赵贤庸对他们心知肚明,点头示意:“就是你们想的那个。”

话毕,三个人几乎是面无人色。说实话,他们能当上各方的仙君,不是因为能耐有多大,而是在当年参与荧惑之乱的仙门百家中,只有他们这几派苟且活了下来。

就这样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刘赴幽幽开口道:“为以防重蹈覆辙,还是要将荧惑扼杀在摇篮里。”

赵贤庸见状,急忙反驳道:“择烨君,万万不可。”

刘赴不明所以,语调稍稍提高,“有何不可?这难道不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吗?”

“因为此次,是双星降世。”

听到这话,刘赴幡然醒悟,眼神微亮,道:“莫非…”

赵贤庸颔首,“是的,紫薇星与荧惑星一同降世。”

“如此一来,倒不能杀之而后快了。”

“各位切莫再有杀念,若错杀吉星,尤其是这种大吉星,可是要遭天谴的。”赵贤庸见他们双眉紧锁,神色不安,提醒道。

常元双手叉腰,那架势好似要上战场冲锋陷阵,他义愤填庸道:“既如此,那便把两人抓来,严加看管。秽康神君不是说过,说什么灾星转世之人,生到束发之年,身上会生出一朵暗红色的彼岸花纹,到那时再做定夺如何?”

这次他与赵贤庸的想法不谋而合,后者赞同道:“我正有此意。方才的仪式上,有一道虹光自天空射下。由此看来,虹光下落之地便是两星降世之地。”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只是这下落之地该如何寻找,坐落台下的三人毫无头绪。

沈陌何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神君可是有办法?”

赵贤庸顺着声音瞧向沈陌何,眼神微动,笑容可掬,“圣澜君,这就要借你玄武方的宝物一用了。”

沈陌何心中无数,自问玄武方宝物众多,但有此等功能的宝物,他却不曾记得,于是道:“不知凌封神君指的是?”

“训灵鼎。”赵贤庸开门见山,“训灵鼎之源连通地脉,我打算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以引起周遭灵气波动,再用其感受异常灵源。”

“神君,这训灵鼎乃是与世间所生之灵相通之物,使用它寻找非生灵,怕是不妥。”

刘赴也跟着附议道:“神君,圣澜君说的在理啊。”

他们当然知道赵贤庸的方法可行,但是对使用者有着极大风险。成功了倒也好说,万一失败,是要遭受反噬之苦,轻则休养个一两月,重则当场七窍溢血而亡,魂灵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一想到这样的后果,不禁忧心如焚。

赵贤庸当然理解仙君们的担忧,可还是选择坚持己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沈陌何只好无奈道:“唉,神君想试,那便试吧。”

一行人简单商议后,出发前往玄武方。四个人排成“一”字形,雁行鱼贯,指法翩翩,行于空中。衣袂飘飘,仙味十足。

不一会儿,便到达目的地。由沈陌何带路,另外三人依次跟在后面。途经碧水亭时,常元赞叹道:“在我们四方中,当属你这玄武方的碧水亭最是赏心悦目。”

碧水亭坐落于玄武方的入口处,四面皆为参差的亭台楼阁,仅中央是一抹小池。池水清澈见底,与大片荷叶掩映,当阳光洒下金色时,透过荷叶,水面便被铺了层嫩绿,这才有了碧水亭一说。

望着秀色可餐的景色,嗅着沁人心脾的荷香,方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四人走出碧水亭,经一条小路来到玄武仙殿。

距离门口还有半步时,沈陌何停下脚步,道:“还请诸位稍作等候,训灵鼎虽说是仙器,但也通了灵性,贸然打扰,是要发脾气的。还是我先进入为好。”

常元道:“没想到这宝贝的脾气还挺大。”

“当然,怎么说也是从先辈手里传下来的,沾了他们的灵气。”

说罢,沈陌何向三人作了个礼,便开门进入。

片刻后,屋内传来沈陌何的声音。三个人听见呼唤,推门而入。

诺大的玄武仙殿只摆放着中央的一个鼎,其余的便是些办公用品和书简,再无其他宝物。刘赴左顾右盼,目光最终落在训灵鼎上,疑惑道:“这么大的屋子,居然只存有一件宝物?”

沈陌何解释道:“训灵鼎喜静,灵性温和,也最是怕惊扰,先前就有灵性强烈的仙器被它震碎过。”

赵贤庸将手掌贴在训灵鼎纵横交错的纹路上,最终落在灵眼处,又将它里里外外瞧了个遍,确认无误后,道:“如此一来,我们便开始吧。”

他运转灵力,通过内力将其逼出体外,通过灵眼附进训灵鼎内,其余三人围绕他盘腿而坐,为其护法。

果不其然,训灵鼎开始有了反应,鼎口处冒着金光,仙气四溢。四面八方的灵气感受到召唤,接踵而至。

许是灵气太过充裕的缘故,不出片刻,训灵鼎四只脚便晃的厉害,发出“咚咚咚”的闷声,眼瞧着就要翻倒在地。赵贤庸这边也是急的不行,灵气排山倒海般袭来,导致他无法准确感应灵源。

他暗自发力,强迫自己的灵力与自然灵气相融合。霎时间,眼角处有血珠渗出,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落在前襟上,一滴,两滴……终于,在融合到极致时,出现一隙极其微小的空缺。赵贤庸稍稍吐气,加大自己灵力的强度,使其逼入那空缺内,沿着它的流径,来到了一条河流附近。

是辰溪!

他不再过多停留,即刻收敛气息,双手交互盘旋,将灵力收回体内。

另外三人正在压制鼎内灵气的躁动,感受到气的息逐渐平缓,他们知道这是成了,皆睁开眼睛,舒缓灵力。

赵贤庸喜悦溢于言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立马道:“各位,已经找到了,就在辰溪附近。”

常元听到辰溪两个字,猛地抬头,目光炯炯,“这辰溪附近,只有一个近辰溪村,应当是在那里。”

沈陌何插嘴道:“那便是了,还请神君尽快下指令,派人速速前往为好,荧惑之事终归不容耽搁。”

赵贤庸正欲开口,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近辰溪村貌似是晦怜君的家乡,不如就派晦怜君带人前去,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常元顿时喜笑颜开,寻找荧惑和紫薇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能够回到家乡看看,他自然是乐意至极,立即弯腰拱手答道:“谨遵神君旨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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