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徐霁从梦中惊喜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只点上了蜡烛,端坐在窗前,黑润的眼眸之中,很多时候都毫无焦距。
他又梦到自己回到那个时候,身边全然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就连那一点点光亮也渐渐的收拢,把他抛弃。
吹了一会儿冷风,徐霁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他之前从未觉得这般容易生病过,他正准备关上窗户,就突然有所察觉的抬头。
原本昏暗的夜空,突然多了星星点点的光亮,那光亮由远到进,在夜幕之上划过一道道灿烂的痕迹。
流星。
徐霁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记得原文之中提到过,男主受来汴京之前,汴京的势力遭受过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皇宫之中,仅仅穿着一袭里衣的皇帝龙晟端坐在椅子之上,看着底下跪坐着的钦天监官员,微微眯眼,“怎么回事?”
那突然坠落的流星恰巧打扰了自己的好梦,让自己原本混沌的意识猛地惊醒。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无数皇家士兵守在旁侧,火光反射着冰冷的盔甲,显得有些冰冷不近人情。
“陛下,有星陨坠落,其中几颗大如桃,身后跟着几颗式微的星火,恐危及我们大雍江山啊。”
林则跪坐在地面之上,额头之上的汗水淋漓。
“……”
龙晟沉默了许久,大殿之内寂静的连呼吸都可闻,林则想要抬头,又不敢,心中正在忐忑这君王是如何的心思时。
突然听到他开口道:“作为钦天监为何坠落之时才发现?”
林则心中咯噔一声,更是惶恐,“这几颗星星虽然大,但之前一直极为隐蔽,根本无从想到他今日会突然坠落,从紫薇星之中滑过,危及大雍。”
“势力强大却一直隐蔽。”
龙晟危险的微眯眼眸,“之后却突然发难,危及……大雍江山。”
“……”
林则没有贸然答话,他自然知晓龙晟的心病在哪儿,但这心病却是不好治。
前朝遗留下来许多世家遗留的问题,他们势大,且已然在朝中有了足够强大的位置,轻易动不得,陛下便一直忍到现在。
间间断断的敲打椅子的声音从林则的头顶传来,过了一会儿龙晟才低笑出声,“所以这便是天意吗?”
这声音之中含着一股浓郁的杀意,让林则不由的缩紧了脖子。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了吧。”
林则终于等到龙晟的这句话,但心中却升腾起一丝更严重的凉意。
“身为朕的钦天监,朕想你应当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自是知晓,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
林则噗通一声再次跪下,磕头磕的砰砰响。
他怕说晚了,旁边的刀便会顷刻间让他人头落地。
“嗯。”
龙晟终于点了一下头,林则小心的拱手告退,根本不敢直起背脊,从宫殿门口出来的时候,恍惚之间只觉得自己在生死门之上走了一趟,正有些心神不宁的赶路,却抬眼看到二皇子朝着他走了过来。
要命,刚从大的逃脱出来,又遇见小的了。
这十几位皇子之中,最让人害怕的便是面前的二皇子,看着温润如玉,翩翩间仿若神仙之姿,实际上得罪他的没一个好下场。
“父皇怎么说?”
龙灏开口见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则忍不住的想要跪下。
“二皇子,臣不知臣什么也不知,臣要回去休息了,天色尚晚,更深露重,二皇子你也早些休息吧。”
林则使劲摇头,逃命似的从他旁边跑过。
龙灏抬眼看了一样自己父皇所在的宫殿,嘴角忍不住的扬起,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这笑容显得分外邪气。
“这星陨真是来的及时。”
次日一早,徐霁便在府门之中等候,有仆人开门时,看到门外站了一个人,惊讶开口:“这般早就来了,可有名帖。”
“名帖是有,但不敢惊扰先生睡眠,等先生醒了,在告知小子吧。”
徐霁微笑着让老高递上名帖,自己寻了一个位置站着。
“先生眠浅,此时已然醒了。”
仆人收过名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那就叨扰了。”
徐霁微微一愣,垂下眼眸跟着仆人进了府中,看来昨晚的星陨惊扰了一些人的好梦。
周雍的书房很大,一进入就能够闻到一股文墨之香,徐霁走了几步才看到在里间提笔画画的周雍,他行笔如同流水,隐隐有股潇洒之意。
徐霁放轻脚步,小心的伸长脖颈看了看周雍画的什么。
这是一副锦绣河山图。
山清水秀,画面传神而灵动,仿若就在眼前。
正当他想要欣赏时,周雍突然停笔了。
“抱歉,学生叨扰了。”
徐霁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周雍。
“如果天下将倾……”
周雍说道这里,又自嘲的笑笑,“算了,与你做这些假设又能如何。”
“先生此言差矣。”
徐霁拱手开口道:“周易之中曾有织布女叹息哀叹,希望国泰民安,如此可见,这天下跟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周雍被这句话镇住,瞳孔一缩,良久之后他才丢下笔,丝毫不在意那图被笔墨溅开一点墨,“你又知道些什么?”
“学生不知。”
徐霁即便知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然就显得自己的功利性特别重,虽然他来找周雍的确是利益驱使,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碰,不要说的好。
“哼。”
周雍背手,上上下下的看了徐霁一眼,“你爹我曾见过,孔武有力,武功绝世,但这天下才气他却半点都没有沾到,不曾想如今却是给了你。”
“谢谢先生夸奖。”
徐霁立即笑道。
“我可没有夸你,只是觉得有些诧异而已,武将门下居然还能出你这么一个另类来,自古以来还是头一位。”
周雍看着徐霁冷哼一声开口道:“都说子承父业,你不去边关承你父亲的业,反倒是来老夫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