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蓉一听,忙把手缩进袖子里,悻悻地笑道:“没藏什么,王爷看错了。”
“是吗?那可能是本王眼花了。”
见她藏着瞒着,徐司珩也想看看她会不会对自己下毒,敛了眸光,没再深究。
重回宴席,觥筹交错间,坐在白晓蓉斜上方的萧玉柳,三不五时地就对她递眼色。
白晓蓉索性一直低头,佯装什么也没看见。
徐司珩在旁边看得真切,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弯。
“这栗子糕不错,香甜酥软,王妃尝尝?”
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块杏色圆形的小糕点,直接伸到白晓蓉的唇边,她微微一愣,愕然地侧头看向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难道在栗子糕里灌了毒药?!
“怎么?不爱吃?”没等到她张口,徐司珩目露疑惑。
乌眸幽光微闪,薄唇轻抿,神色淡漠得一点也不像在给妻子投喂的好丈夫。
自从萧玉柳进宫为妃后,所有人也都知道,当初嫁入镇北王府的人并非南阳侯府的嫡长女,而是生母出身卑微的庶女。
偏偏皇帝知道此事后,不仅没有对南阳侯府降罪,还让南阳侯夫人苏氏将身为庶女的白晓蓉收到房里,抬作南阳侯府嫡次女,堵住了悠悠众口。
所以这会儿萧家三姐妹共聚一堂,不少人都等着看南阳侯府的好戏。
尤其是从战场受伤回来后变得阴森狠厉的镇北王,竟主动对一个庶女出身的替嫁王妃
白晓蓉略慌,这种时候她要是不吃,大佬面子肯定挂不住。
思及此,她将将弯唇:“只要是王爷给的,妾身都爱吃。”
说着,便要抬手接下,不料却接了个寂寞。
她不解,侧眸所见,是徐司珩幽深难测的黑瞳,如墨,如极深的夜,黑得她心口蓦地轻震了一下。
槽了个糕!
大佬这是嫌弃她接得太慢了吗?
她咽咽口水,赶紧捉住他的手腕处,拉近,微张小口地含了小块栗子糕。
抿了抿,发现栗子糕好吃是好吃,但就是糊嘴巴,糊得她都不敢张口说话。
正要喝点茶水咕噜下去,还没动手,嘴边就多了个茶盏。
她想也没想地接过,咕噜完才知道竟是徐司珩主动给她递的水。
“好些了吗?”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如深泉水撞到滑石上,闷而动人。
白晓蓉怔怔地颔首,一脸懵圈。
大佬是怎么回事?
突然转性?
他还是需要她攻略的那个黑化大佬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徐司珩已经拿了帕子,众目睽睽之下,主动为她擦拭嘴角的糕点残末。
而她越是怔愕,越是茫然无措地接受他的“贴心照顾”,在旁人看来,就越是像被宠得习以为常的样子。
旁观群众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思,却吃成了满杯柠檬,酸得眼睛发软。
更别说一直在盯着白晓蓉的萧玉柳了。
她明明是要提醒白晓蓉赶紧下毒的,现下看到曾经爱慕自己的男子,如今却百般呵护一个她根本瞧不上的卑贱庶女,酸得她几乎要将手里的帕子给撕碎。
“镇北王妃今日是怎么了?手受伤了?”她腔调高扬地开口,打扮艳丽的脸上,笑容僵硬得略显诡谲。
随着她开口,原本已经别开视线的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镇北王夫妇身上。
蓦然成为宴席焦点,白晓蓉顿时僵住不敢动,余光瞥见徐司珩竟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高挂起的模样。
白晓蓉:“......”
“妾身的手无事,不知娘娘为何有此一问?”她略行礼后,应道。
萧玉柳冷笑,端着杯酒,眼前晃晃,“既然王妃没有受伤,为何连吃点心喝茶都要镇北王爷伺候?”
“堂堂战功显赫的镇北王,如今受伤返朝,却沦落成只能伺候女子,难道王妃就不怕外人笑话镇北王?”
“女子过于强势而无自理能力的,更是要遭人闲话呢!”
此言一出,席间稍有吸气声,期间夹杂几声激动的叹息。
众人暗道:来了来了!她带着戏来了!
少数几位妇人跟着小声附和了几句,她们中或有与南阳侯府站在同一队列的,或有与萧玉柳一样吃味看不惯的。
听着有人附和自己,萧玉柳腰杆直了直,面上神色越发傲慢嚣张。
白晓蓉忽然明白为什么刚刚大佬那么反常了,他是故意要气萧玉柳的?
思及此,她再次瞥向旁边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唔,男人真幼稚。
“柳嫔娘娘说的是,是妾身不懂事,差点害了王爷,妾身这就自罚一杯。”
说着,她端起酒杯起身,仰头便要喝下。
忽然间,手臂被一道蛮力按住,酒杯便离了她的手。
徐司珩斯条慢理地起身,夺过她的手中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尔后,不等众人反应,伸手把白晓蓉揽到怀里,说道:“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个儿宠着,怎么就招人闲话了?”
“倒是柳嫔娘娘,不去关心皇上,却有心思关心本王与王妃的夫妻相处,这才是真要招人话柄了。”
字字铿锵,白晓蓉被迫伏在他的胸口上,这一字一顿的,敲得她耳膜发痒。
原本席间确有人觉得白晓蓉一个庶女,容貌又不是一等一的,配不上貌美英勇的镇北王,是以都等着看她的好戏。
最好是徐司珩半句不吭,任由萧玉柳挤兑她,那便证明了徐司珩对白晓蓉也不过如是。
但从徐司珩起身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们都以为自己只是吃瓜,没成想,竟是啃了一口老柠檬。
萧玉柳气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去看首位的皇上,结果人家正跟萧依依言笑晏晏,根本不关注他们这边的情况。
在宫里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如今连一个再无法征战沙场的废物王爷,也敢当着众人的面,为了一个事事都不如她的卑贱庶女,同她对着干。
尤其是,这个废物还是当初被她丢弃的!
士可杀,不可辱!
抓着桌角的手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仿佛她抓着的不是桌角,而是斜下方白晓蓉和徐司珩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