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室里,秦明开启新的一轮脑力风暴。
刚才秦明妈妈说的陈乐也在听,此时不由的有些愤怒:“世上哪有这种事情,别人都赚钱,就单单亏个秦叔的钱,我看肯定被他们给偷偷私吞了。”
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还不懂人心险恶,没能跟秦明想到一块去。
秦明沉默不语,他想的倒不是这件事情,前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重生回来,难道影响到历史的发展了?还是说自己做了什么改变历史的事?
秦明的表情严肃,内心微微沉重。
回到父亲的病房外,秦明突然发现多了好多人,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都是自家周围的邻居。
得知他们的来意,秦明一一道谢。
巷子里都是生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邻居,平常关系都不错,属于一家有难八方支援的那种,尽管生活不是很富裕,但周围的邻居依旧尽了自己绵薄的力量。
从几十块到上百块不等,秦明母亲手里塞满了他们递过来的纸币。
"明子。"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青年,跟秦明差不多年纪,头发少年白,长相老成,脸上有着跟年龄不太相符的沧桑,风尘仆仆的样子。
“许厉?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秦明走过去用力的锤了下许厉的胸膛,又给陈乐介绍道:“这是许厉,一起混到大的好兄弟,这是陈乐,也是好兄弟。”
后面那句话则是对许厉说的。
“都是兄弟,就不用那么客套了,我听说秦叔出事了,连夜就从外地赶回来了,”许厉又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在秦明的手上:“做兄弟的一片心意,别拒绝。”
秦明颠了颠,估摸着大概万把块钱,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又把钱放回手里:“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现在不缺钱,等缺钱了我再问你要。”
“行。”
许厉也不是矫情的人,又把钱重新收起,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还未苏醒的秦大山,低声道:“秦叔咋样?”
“断了几根肋骨,做完手术已经没事了。”秦明眯着眼睛,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父亲工地上关系处的好的几个工友也过来看望他了,手里提着水果,或多或少都给了他们一点钱。
秦明想了想,走到父亲其中一个工友身边:“叔,能向你打听点事不?”
“你想问你父亲投资的事情吧?”父亲的工友猜到他的来意:“走,出去说。”
四个人走到医院外,父亲的工友接过秦明派过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开始缓缓的赘述,大致上跟母亲说的相同,但有些细节比自己妈妈说的要详细,他其中提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这帮人都是工地上一个叫胡彪的监理带过来的。
秦明敏锐的抓住这个信息:“这胡彪是不是就是那个第一个投资的人?”
“咦,你咋知道的?”父亲的工友略微有些诧异:“当时谁都不敢第一个吃螃蟹,就是这胡彪带的头,大家伙都看到赚钱了才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
“我当时劝过你父亲,但是大家都是穷怕了的人,见到这么好赚的投资,眼都红了,但是也不想想,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能是咱们可以掺和的吗?就算天上掉馅饼,也是先砸的那些高个,咱们这些矮人,哪能轮到咱?”
父亲的工友深深叹了口气,又拍了拍秦明的肩膀:“你父亲这人一根筋,等他醒了你好好劝劝,钱没了不要紧,咱还可以赚,命可是只有一次,没了那就真没了。”
秦明点点头:“我明白的。”
“我瞧着这事就是胡彪跟人搭得台。”陈乐闷闷的说。
许厉赞同的说:“确实,这事情现在看起来就是胡彪这狗日的挖的坑,要不然咱过去弄他一顿?卸他点零件?”
秦明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现在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了,跟这种人换命不值得,对了,栗子,你出去这么久都干啥去了?”
许厉眼神有些怅然:“瞎混呗,你说我一个初中毕业的人能干啥,就是给人家干点脏活拿拿工资,勉强混口饭吃。”
秦明了然,不再问,90年代内陆人被古惑仔毒害,年轻人都有个‘黑色梦’,许厉就是其中之一,初中一毕业就背着包,独自踏上了去往东北的火车,至于他在东北的事情最先还能知道一点,后面跟陈乐一样,也失去了联系。
“回家看过你爹没?”秦明笑道。
“嗨,老头子有啥好看的,在他心里早就不把我当他儿子了,巴不得我死外边呢。”许厉的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了大咧咧的样子。
哪个游子不想家呢,只不过是没脸回家罢了。
秦明笑了笑,表情认真的说道:“栗子,这次回来就别出去了,留在阳城,咱兄弟一起干番大事业。”
许厉笑了笑,敷衍道:“再说吧。”
秦明现在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稚嫩青涩,说服力不够,他也没当回事。
回到病房,探望的邻居跟工友都已经离开,母亲孤零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秦明走过去,按住自己母亲的手掌,感受着上面粗糙的纹路,轻声道:“妈,要不然您跟爸回乡下住几年吧,别再辛苦自己了。”
母亲挤出笑容,叹气道:“哪能歇哟,你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上完大学又要娶老婆,趁现在我跟你爸还能活动筋骨,得多替你攒点钱。”
秦明有些酸楚,不忍的别过头去,决定实话实说:“妈,我这里还有十万块钱,您拿着,等爸可以出院了,您就跟他到乡下去,随便折腾点啥,我上大学的钱可以自己挣,您不用操心。”
未等母亲询问这钱的来历,秦明立马又道:“这钱的来路绝对正经,都是我自己赚的,您不用担心,违法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碰,我已经成年了,您相信我,我自己可以应付的。”
陈乐也帮腔道:“是啊,阿姨,秦明这个月确实赚了很多钱,我可以作证,都是他辛辛苦苦挣的,您跟秦叔就到乡下享福吧。”
一旁的许厉看见秦明不声不响的拿出这么多钱,暗暗吃惊。
秦明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你这孩子打小就倔,妈劝不了你,妈要你答应,咱们就算穷,也要穷的有骨气,不是我们的钱绝对不能拿。”
秦明用力的点点头:“您放心吧,我答应您,不是我的钱我绝对不会要,等爸的身体恢复一点,咱就出院,另外爸爸复健期间,我再给您请个保姆,等爸完全好了,您要是想留下保姆,那就留,如果不需要,咱就不用。”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事到如今,秦母也确实没有好的办法,按照医嘱,秦明父亲术后的恢复期最少需要两年,而这期间他是绝对不能干一点体力活的,要不然会有很大的几率落下病根子。
家庭的重担现在只能落在秦明的肩上,只是感觉亏欠儿子的太多,让他小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