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一式两份,人手一份,周清的女秘书很快就把合同送了过去。
周清一边看着合同,一边对着秦明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江城人吧。”
“昂。”
秦明随口应道:“刚从国外回来,准备到江城做点生意。”
反正大家谁都不认识谁,秦明尽情的吹着牛逼,也不管真假,又说道:“过几天我会带风投的考察队过来,项目一谈拢,我就开始动工。”
周清点点头,提醒道:“别忘记了,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秦明也跟着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黄金滩周经理说的话应该算数吧?能代表你公司吧?”
周清慵懒的靠在老板椅上,神态颇为放松,自信地道:“你放心,我代表的就是公司。”
“那就给我盖个公章吧,这么大的事盖周经理你的私章我有些不放心啊。”
秦明笑眯眯的把合同重新推回到周清的面前。
周清的面皮抽动几下,皮笑肉不笑地说:“会不会太谨慎了?”
“没办法,”秦明呲了呲牙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周清没办法,只能让秘书拿来公司的公章,印在合同上面。
秦明这才笑眯眯的告辞一声,走出了周清的办公室。
其实盖私章跟盖公章没多少区别,秦明最后的那句话其实还有点警告的意味在里面,意思是说自己安安分分跟你做生意,大家都能挣钱,如果你不安分,那大家就一拍两散,我也直接能把你捅出去,毕竟黄金滩背后还有另外的大金主。
“周总,这人谁啊。”秘书看到秦明走后,身姿慵懒的斜靠在周清的椅子上,体态扭动间,胸前的硕大呼之欲去。
周清余光看了一眼,状若随意的道:“小丽,你好像很久都没有买衣服了吧?”
小丽闻言,顿时委屈的一撇嘴:“你都好久没带我出去逛街了。”
“哈哈哈哈,”周清大笑,豪迈的一挥手:“走,今天晚上带你出去买些衣服,哦对了,身份证带了吗?”
“我都带着呢。”小丽鲜眉亮眼,涂着艳红的嘴唇靠在周清的脸庞,耳鬓厮磨,呼出的热气让周清的精神为之一振,一天的疲累一扫而空。
两人相拥而去,默契的避开摄像头,走出办公楼。
......
从黄金滩出来,秦明一刻也没停,又火急火燎的赶到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往秀水市的火车。
想要整合景区的资源,光有一个黄金滩是不够的,他需要把浙南省的几大著名景点全部谈拢,至少要达到百分之八十的量。
火车上,秦明先是打了个电话给何玉莲,告诉她自己最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先不到医院去了,然后又询问了父亲出院的时间后才挂掉电话。
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唐雪,她就没有这么好打发了,硬扒着秦明东聊西扯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允许他挂掉电话。
虽然现在的自己实际是快奔四的人,但在唐雪这里,自己好像永远都是十八岁。
花无重开日,人有再少年。
在几大城市间奔走,秦明好似回到自己刚创业时候出去跑业务的日子,虽然枯燥并且还要时不时忍受他人的白眼,但他感觉现在的自己特别充实。
八月十三日,在外奔近十天的秦明才重新回到阳城,肤色比起离去的时候要黑上不少,不过神情倒是非常亢奋,跑了近三十个景区,秦明总共谈拢了十五家景区,除开像周清那样想要挣点‘外快’的,真心实意想要跟秦明合作的也有不少。
眼下全国整个旅游行业犹如一潭死水,全国的市民都对其热情度不高,一来是因为人均收入的原因,二来则是因为整个旅游行业被小部分导游给搞的乌烟瘴气的,大家迫切的需要寻找出路,如果只是租点地皮这么些资源的话,大家其实都还是愿意接受的。
今天是秦大山出院的日子,经过十多天的观察,秦大山现在勉强能在他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路,医生观察过他的情况后,允许他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要不然我跟你爸还是住老屋吧,我还能给你爷俩煮煮饭,不然留你一个人在城里我有些不放心。”何玉莲有些不放心的冲秦明说道。
“没事,您尽管下乡享福去,我这么大了能照顾自己,”秦明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问道:“老爸住院这么久,现在都要出院了,我咋好像都没看见乡下来人?”
乡下指的就是秦大山这边的亲戚,秦家三兄弟,秦大山排行第三。
说起这个,何玉莲就是一肚子的气,当着秦大山的面就直接开始抱怨:“哪还有什么亲戚,看见你爸住院,一个个躲都躲不及,生怕咱们问他们借钱,哪里还敢来看我们。”
秦大山‘哎呀’一声,说道:“当着孩子面呢,别说这些。”
何玉莲梗着脖子说道:“我就要说,你那些亲戚都不怕丢脸,你怕什么?你这人就是老实的过头,才会被他们看的这么低,连你家老头也是,几亩祖产,楞是连个屁都没留给我们,全给了他大儿子和二儿子,就给你分了间破瓦房,有什么用?你说说看,有什么用?”
秦大山无话可说,只能心烦的把头撇到相反的方向。
秦明搂住何玉莲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妈,咱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等我以后出息了,我们就拿钱堆座山给他们看看,那时候,他们才是我们的穷亲戚,来借钱都让他们滚。”
“对,谁来都不借,指望你爸是指望不到了,明子,你得有出息,最好能考上公务员,得让妈争口气知道不。”何玉莲余怒未消,恶狠狠的说道。
老一辈的眼里,金饭碗银饭碗都不如国家的银饭碗,公务员是他们对儿子最大的期望了,秦明笑呵呵的说道:“我做首富行不?”
“做生意哪那么好做哟,今天赚明天亏的,明子,你听妈的话,咱好好念书,争取考个公务员。”
“行行行,车来了,咱走吧。”
秦明随口敷衍道。扯开话题。
他提起事先准备好的行李,推着秦大山的轮椅走出病房。
乡下距离城市其实路程并不算远,但是进山的道路都是用碎石子铺起来的,崎岖陡峭,偶尔还会出现几个半米深的大坑,难走的很。
司机心底骂骂咧咧的,要不是秦明给的钱多,这种路他还真不愿意走,对轮胎的磨损太大了,而且一个不小心还会蹭到底盘。
紧赶慢赶,终于在午饭之前到达了乡下。
小心翼翼的扶着秦大山出了车子,一家人朝村子里走去,路口的树荫下伏着一条老狗,见到村子里进来陌生人,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朝他们走来。
秦明认出了这条老狗,自己小时候可没少被这畜生欺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明瞪着眼睛走过去,准备给它来下狠的让它长长记性,谁知秦明还没走近,老狗就夹着尾巴‘呜呜呜’的跑了。
秦明叉着腰,顿时哈哈大笑。
“别闹了,过来抬下轮椅,被这泥坑给卡住了。”何玉莲在后边喊道。
秦明连忙过去帮忙把轮椅抬了出去。
没了老狗阻道,一家人顺顺利利的进了村子,秦明放目四眺,尽管以后这里也会变成工业开发区,但是现在依然还是一片金黄的麦地,微风一吹,麦穗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动,心灵好似都能受到洗涤。
田间几个面朝黄土的村民看见秦明一家,都遥遥打着招呼。
沿着田埂又往里走了一会儿,一座土木结构的泥瓦房暴露在了视野中,黄砖黑瓦,爬满青苔。
旁边的一间土瓦房门口,正在浇菜的妇女看见走来的秦明一家,只是白了白眼,随即继续浇菜,不闻不问。
林月梅。秦明的大伯母。
秦明也没打招呼的欲望,径直与她擦身而过,反倒是秦大山欲言又止,但被何玉莲的眼神给阻止,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老屋子很长时间都没打扫,里面灰尘漫天,死角里挂满蜘蛛网,秦明让何玉莲跟秦大山坐在院子里,自己则开始一通忙活。
响动惊扰到旁边的几家居民,听到响动纷纷从屋里走出来,见是秦明一家子,都热情的打着招呼:“玉莲,回来了,哟,大山这是怎么了?”
何玉莲笑着说道:“不小心给摔了一跤,这不,回乡下养伤来了吗,明子非说乡下的空气好,恢复起来更快,死活要让他爸爸回来住。”
“回来好,回来好,你别说,乡下空气确实不错,前几天我进城,哎哟,那尾气,可不得了,黑乎乎的难闻死了,哟,这是明子吧,一晃眼都这么大了,长的可真俊。”
秦明边打扫门口的脏东西,边笑着回应:“齐婶,您这话说的,只见你夸我帅,也没见你把婷姐介绍给我当媳妇儿阿。”
齐婶旁边一个牵着约莫两岁孩子的小少妇闻言顿时啐了一口,羞红着脸说道:“也没见你上我家提亲啊。”
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农村闲暇时,大家都喜欢这样的调调,气氛相当欢快。
旁边的林月梅闻言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说的好听,养伤?我看是没钱住医院了吧。”
见到屋里秦明的大伯秦大远要从屋里出来,她眼神危险的警告道:“他家来借钱你要是敢借给他们,我马上就回娘家。”
秦大远皱着眉头说:“不至于,老三受伤了,于情于理都应当去看看的。”
林月梅板着脸说:“看什么看,不用花钱呐?你一年能挣几个钱,看看看,看什么?”
秦大山被骂的直哼哼,话都说不出来。
两家人共用一个水井,秦明正巧走出来挑水,两人的对话全被他给听见了,不过他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自打他记事起,林月梅便就是这幅刻薄模样,自己家以前虽然穷,但是也没向她家开口借过一分,她其实就是纯粹的觉得自己家穷,提前要用话堵死,避免了自己家去他家借钱而已。
作为晚辈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秦明笑着跟秦大远打了声招呼:“叔,身子骨还硬朗不?”
秦大远笑呵呵的说道:“还行,就是下雨天腰有点疼。
“那你可得注意了。”
秦明又说了一句,提起水桶,看也没看林月梅,径直回了自己家,可把林月梅气个够呛。
她恶狠狠的说道:“你看见没,这小崽子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这亲戚有什么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