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轮流拉着板车,尽量避开人流,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好在渠县虽然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变的繁华,不过底子依旧还是山坳坳里的小村庄,面积颇小。
约莫过去二十分钟,几个人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栋墙体倾斜的烂尾楼,沿海城市,地基都是沙泥,地底发生塌陷时有的事,这栋烂尾楼显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放弃了,像这样的烂尾楼渠县还有很多。
久未打理,烂尾楼前的空地上布满齐膝高的杂草,蛙鸣传遍沃野。
将板车推进烂尾楼,秦明找了条粗麻绳,给胡彪绑了个结结实实,楼前还有个水洼,从里面捞上来一桶污水,看也不看就浇在了胡彪的脸上。
昏迷中的胡彪打了个激灵,瞳孔恢复焦距,视线里出现刚才袭击自己的年轻人。
他扭了扭身体,发现被绑住了,顿时破口大骂:“小比崽子活的不耐烦了,敢弄你胡爷爷?就算你是方少爷的人,老子也能让你走不出渠县你信不信?”
“中气很足嘛。”
秦明走了过去,慢慢蹲下身子,看着胡彪慢悠悠的说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
“说你MLGB呢,小比崽子。”
胡彪愤愤的爆着粗口,怡然不惧,他是地地道道的野痞,鱼肉乡里十几年,霸道惯了,哪会对三个小年轻轻易服软。
但他是野痞,秦明也不是初出社会的小豆芽,他从地上拿起一块板砖,朗声道:“你做局让我爸爸断了四根肋骨,我这人也很公平,不会让你吃亏。”
还没等胡彪有所反应,他一脚踩住了对方的右手,扬起手中的板砖。
“呼——”
板砖跟空气产生摩擦,劲风鼓动,胡彪猛然间感觉到右手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忍不住就惨叫出声,疼痛让他的面部肌肉扭曲,那条丑陋的伤疤愈发的狰狞。
“拿块布给他塞上。”
秦明觉得耳膜都快被吵裂了,回头冲陈乐说道。
陈乐扒掉运动鞋,拖下袜子,捂着鼻子说道:“用这个吧,一天的陈酿都在这里了。”
许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眉头紧皱,陈乐的这双脚实在太特么臭了,这袜子的气味一传出,外面杂草丛里的蛙鸣似乎都少了一大半,逃的逃,死的死。
“你给他塞上。”
秦明谦让道,捂着鼻子侧着身体,让了位置出来。
在胡彪惊恐的眼神里,他的嘴巴塞上了陈乐的袜子,臭味钻入鼻腔,胃酸翻涌,眼睛里白的多,黑的少。
秦明点了一根烟,用以驱散这股味道,又看着胡彪缓缓的说道:“你让我爸爸断了四条肋骨,我断你四只脚,你看,是不是很公平?现在能说了?”
“不是两只脚吗?”陈乐困惑。
“畜生不都是脚,哪里来的手?”秦明说完,又踩住胡彪的左手,板砖再次狠狠砸下。
狠辣程度让许厉跟陈乐的眼皮同时一跳,暗暗心惊,特别是许厉,感受的更加真实,从秦明的身上依稀看见自己在东北认的那个老大哥的影子。
现在的秦明给他们的感觉是如此陌生。
人都有底线,秦明的底线就是家人,谁敢动他的家人,他就敢跟对方玩命,更何况胡彪这样的人渣?
“咔—”
搬砖再次落下,秦明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犹豫,令人牙酸的骨折声都没让他有多少表情变化。
如法炮制,又废了胡彪的一只脚,接二连三的摧残下,他的痛觉神经已经麻木,双目血红,脸上挂满泪水跟鼻涕,看上去凄惨无比。
此刻他的眼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对方的儿子这么凶残,这钱说什么也赚不得。
命运这玩意儿能让你后悔反思,却不会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错了,那就是错了。
秦明扯开他嘴上袜子,看着胡彪说道:“现在能说说你知道的事情了?”
胡彪大口喘着粗气,疼痛已经让他快要让他失去意识,秦明没有犹豫,抓起他的头发,直接用膝盖撞了上去。
“我说,我说,我说了你要放过我。”
胡彪口鼻窜血,鼻涕混着血水糊满他的整张脸,样子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野痞之所以为野痞,只是光有狠劲却没有骨气,稍稍一点折磨基本上就能褪下他们坚强的伪装,秦明对此深知肚明,完全不担心对方会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秦明的脸藏在烟雾中,看不见虚实,但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胡彪的耳中:“可以。”
胡彪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说道:“方俊杰给了我五万块钱,就让我做了一个局,我只是想让他们亏钱,并没有想害他们,况且钱也不多,才两万,你放了我,钱我全部还你......”
他是真的被吓破胆了,竹筒倒豆子把全部说了出来,秦明冷冰冰的眼神让他感觉到如山般的压迫感,如果自己再不说,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恶人还需恶人磨,亘古不变的真理。
“除了方俊杰,还有那帮银行人呢?他们什么来路?”秦明又问道。
“我不知道,那些银行人都是方俊杰的人带来的,我并不认识,我只负责带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胡彪老老实实的回答。
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秦明也就作罢。自己只要确定背后的人是方俊杰就行,其他的倒是无关紧要,况且胡彪这种人方俊杰绝对不会告诉他太多机密,知道的有限。
与其在其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对付方俊杰。
胡彪看着陷入沉思的秦明,期期艾艾的道:“能放我走了吗?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要遵守诺言!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玛德,这话从你嘴巴说出来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秦明“啪啪啪”嘴巴子直往胡彪脸上招呼。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铃声,擦了擦沾在手上的猩红,秦明接起电话。
唐雪调皮的声线跳入耳膜:“猜猜我是谁?”
秦明试探性的问道:“唐雪大美女?”
“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穿着睡衣的唐雪乐的在床上来回滚动,手里还抱着一个等人高的维尼熊,她喜滋滋的说道:“算你会说话,本小姐很开心,奖励你明天中午陪我逛街。”
唐雪想着秦大山做完手术身体肯定很虚弱,想用自己的零花钱给秦明的父亲买点营养品,但是直接说又太过唐突,于是灵机一动改变了说词,手机前的她暗暗称赞自己的机智。
“我觉得这是惩罚。”
秦明拿着手机稍稍离的胡彪远了一些,不让唐雪听到胡彪痛苦的哼叫,不过耳聪目明的唐雪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哦,没什么,我把一个人的手脚都给打断了,”秦明笑嘻嘻的说道。
“吹牛,”唐雪明显不信。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自己明明跟她说了实话又不信,反而说假话她又会相信。
秦明叹了口气,用询问的语气说:“看电视的声音?”
“这才对嘛,你以后不准对我说谎知道没?”唐雪满意颔首,然后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说道:“我明天过来医院找你,你不准乱跑。”
经过秦大山这次的跳楼事件后,两人之间的情愫算是彻底发酵,唐雪讲话的语气口吻不但轻松,甚至还带上了撒娇,虽没有挑明这层关系,但两人之间都好像默认了这层特殊关系。
“行行行。”
秦明跟唐雪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一旁是哀嚎不以的胡彪,整体的视觉画面相当违和。
许厉跟陈乐面面相觑,觉得这画面实在太荒唐,不忍直视,于是走过去搜起胡彪,看看能不能摸到点什么线索。
结束通话,秦明才有些迷糊的问道:“进行到哪了?”
许厉打了个哈气,无精打采的说道:“别人要你遵守诺言放了他呢,对了,这是刚才从他身上找出来的。”
秦明定睛看去,发现是一包白粉状的违禁品,放在手上颠了颠,估摸着足够胡彪吃枪子了。
胡彪眼神涣散,看到秦明向自己走来,又溢满了求生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兄弟,你就放了我吧,除了那些,我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是赚点辛苦钱,没办法,生活逼的啊!”
法治社会,杀人的事情要不得,秦明捏着手里的白色粉末,心底有了一个主意。
胡彪看见他的眼神心肝俱颤,咆哮着:“你答应放了我的。”
“我不跟人渣做交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赌毒。”秦明一脸坚定,声音振耳发聩,而后抬起右脚,狠狠的跺在了胡彪仅有的正常脚上。
胡彪的惨嚎戛然而止,头一歪,就没了声息,许厉探了探对方的口鼻,悄悄松了口气,没死,只是昏迷,又见秦明把粉状的东西放回在胡彪的身上,而后带着两人找了个公用电话。
“喂,是110吗?对,我要举报,我看到有人在贩毒,地址是在渠县东南方向的那栋倾斜的烂尾楼,我啊?我叫雷风,对,雷雨的雷,风雨的风,这就是我真名,对对,哎呀,奖金就不用了,都是国家的好儿女,维护社会安定是我们的职责嘛,再见。”
公用电话亭里,秦明挂掉电话,双手插兜走了出来。
陈乐有些担忧的说道:“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
他的话也正是陈乐想问的,毕竟都是十八岁的青少年,暂时缺乏勇气。
不过秦明倒是老神在在的:“胡彪这种人在局子里都是挂了号的,他身上的那包东西足够五十克了,就算不是卖,光是藏违禁品都够他坐满下半辈子的笼子了,你们担心啥?至于把他手脚打断,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这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就算真被查到,我们也可以说是制服贩毒人员嘛,跟这种瘪三比起来,我们才更像是好人。”
“说的也是。”陈乐这才松了口气,许厉的神情倒是不紧张,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是陈乐这样的豆芽菜能比的。
几分钟后,在三人远远的注视下,四五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开进了烂尾楼,一滩烂泥一般的胡彪被带上手铐,揪进了警车。
看着胡彪被带走,秦明在心底冷笑,就在刚才离开的时候,他拿着胡彪的手机给方俊杰编了几条短信,虽不知效果如何,但就算没效果,那也得先恶心一下对方,权当做这笔血债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