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顾念山之后怎么操练他府上的亲卫暂且不提,此时他已经飞奔前往岚县了。
尹英也领命出发。
林雪霁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五十人身上,她的目光闪过寒意,面色严肃。
黑得深沉的夜幕压在天边,月亮悄悄隐在了云层之后,现在正是深夜,四周安静无比。
林雪霁却是知道,雍都是要翻个天了。
以及——这之后天下的局势,便看今日了。
“传令下去——出发。”
“诺。”
五十人,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京城之中。
夜幕深沉,一切都静悄悄的,这雍都确实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
此时,皇宫之中已经是兵荒马乱。
天蒙蒙亮。
温安言终于找到了密道的入口,顺着密道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尽头竟是一道已经落了下来的石门。
“如何?”看着那紧紧闭合的石门,温安言面色不善。
“禀大人——这种石门应当是合上便无法再开启了。”禀报之人恭敬道,“怕是除了使用火药外,没有办法再打开了。”
现在从哪里去找火药?
这产量不高,也只有在攻城时才会用到,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知道的。
一时间都有些沉默,戎狄两族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戎族的使者犹豫片刻,正欲说话。
温安言面色不善,扫了那些人一眼,淡淡道:“你以为你们现在可还能脱身吗?”
“季星河不死,我一个人大,不了换个国家隐姓埋名,他季星河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我。”
“你们两族却是要承担摄政王的怒火了?你当真没有任何犹豫吗?”
戎族使者的话卡在了嘴边,沉默片刻,又道:“那你说这密道又会通向何处?”
温安言冷笑了声,道:“这密道只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走不远,只是不知道出口在哪,但应当还在这宫殿之中。”
戎族使者的目光落在王子的身上,王子缓缓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且温安言说的也有道理,这季星河应当还没逃出多远。
温安言笑了笑,道:“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来禀:“温相,在后殿的暖房之中发现了密道。”
温安言眉头紧蹙。
“可有季星河的踪迹?”
那人摇了摇头,无奈道:“那暖房之中空空如也,不知去向。”
温安言只淡淡道:“无妨,既然出口仍在大殿之内,便无妨,六千禁卫军围着大殿,任他是有飞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逃出去。”
“带我过去,我亲自去看。”温安言淡淡道。
倒是如他所想,这暖房房内空空如也,仍旧不知这两人的去向。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蜡烛之上,只见那蜡烛仍在滴着蜡油,似是刚刚熄灭。
温安言淡淡道:“他刚离开不久——这蜡烛是刚刚熄灭的。”
此时的情形,不得不说,有些不妙——
他面色如常,心中却是忍不住慌了起来。
“传令下去,把大殿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侍卫得令,正准备沉默地退下去,他之前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今却是隐隐地明白了。
温安言,他要反。
而他们这些人,分明只是听令行事,但就这般不明不白地跟着反了。
而这要抓之人,竟是摄政王殿下!
如今上了贼船,却是很难下来了。
这真的是匪夷所思,摄政王殿下为雍国做了那么多,最后却要落得如此的下场,怎能不让人心寒。
他虽是这般想,但他只是区区一个侍卫,这也是他的上司不在了,才能轮到他过来,他又如何敢反抗温安言?
这温家可是京城中最大的家族,这温安言又是一个手段歹毒之人,他着实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只得默默退下。
忽然,有一人匆匆赶了进来:“温相,方天加也在宫中,此时他正率着自己的人打过来了。”
温安言神色微变:“他怎么会在宫中,今日他休沐,不是早就回到家中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有些无奈。
侍卫定睛一看,他虽不认识此人,但看这人的服饰,带着明光甲,这人莫不是这禁卫军的统领陈长秋?
这禁卫军中,这统领陈长秋是正职,地位虽高,但更有威望的反而是副统领方天加。
这方天加的地位资历着实是高于陈长秋的,若非他是摄政王阵营的,早就当上统领了。
陈长秋轻叹了口气,问道:“陛下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安言面色如常,道:“是摄政王殿下——摄政王见形式不妙,便劫持了陛下,我犹豫了片刻,竟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陈长秋神色微变:“那陛下现在可还安好?”
“现在摄政王以陛下为质,应当是安好的,只是之后便不知道如何了。”说着温安言叹了口气。
温安言的眼中闪过寒光,这陈长秋并非效忠于他,而是皇帝,刚刚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晓,不然这宫中的局势怕是要稳不住了。
温安言又道:“是我无能,没有护好陛下。”
陈长秋摇了摇头:“这终究是因为季逢君太过狡猾了——”
“这方天加这个逆臣,我说成什么,也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他现在手中也只有两千人罢了。”
温安言笑了笑,道:“那便辛苦陈统领了,以防万一,统领带走两千人罢。”
“我害怕人手不够,若是让摄政王尚有危险,需要陛下来护着他,若是让他逃了,怕是陛下……。”
陈长秋目光微冷,摇了摇头,道:“无妨,陛下的安危要紧,我带走一千人便可。若是不够,我便想办法把在其他宫室的禁卫收回来。”
温安言一副犹豫的样子,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陈长秋领着人下去,温安言冷哼了声,这人初出茅庐不怕虎,殊不知这方天加的厉害。
这一千人注定是有去无回了,但一定能重创方天加。
到时方天加手中无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妨。
这剩下的五千禁卫军,便都是他的了。
温安言的目光扫过了屋内——此时他身边的,还有一百个左右的戎狄人。
这些人信誓旦旦,竟是连两个人都抓不住,真是无用至极。
温安言轻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还是要用这些人,温安言的眼中闪过冷意。
温安言转身走了出去,现在还没道绝境,他手中还有三千余人,城外还有一万人的增援,纵使季星河逃了又如何?
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长生楼。
这长生阁是先帝和当时的国师炼丹之所,就在这后殿花园的角落处,其中废弃已久,少有人去。
季星河若是要找一个隐匿的地方,那处是最好不过。
这胜利终归是他的。
*
季星河看了一眼瘫软的皇帝。
皇帝这时候六神无主,看了看周围,这间不大的屋子之中,还有十余个侍卫。
只是不同以往,这些侍卫不是毕恭毕敬的,反而是凶神恶煞的。
皇帝打了一个寒战,殷切的看着季星河。
季星河眉梢一挑,冷笑道:“温安言可还是你最信任的臣子?”
皇帝痛哭流涕,抱住季星河的大腿,哭喊道:”皇叔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把温安言赐死赐死!”
“把温家抄家!”
季星河冷冷道:“你觉得你还会有以后吗?”
皇帝的背后流出一身冷汗,忽然意识到他此时的生死根本又不得他。
“皇叔,皇叔,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我啊——只要皇叔不抛弃我,我就退位,我只想要活着啊!”
季星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安静。”
“如果你想把人招过来,你就继续哭下去。”
皇帝顿时不敢吭声。
季星河冷笑了声,不再理眼前之人。
他冷生吩咐道:“看好他,不要让他出去,若是不听话,直接打晕。”
皇帝乖乖地蹲坐在原地,宛如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