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霁笑了笑,季星河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生出上了些异样的感觉。
“阿霁,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季星河强压住心中的酸涩,温声问道。
林雪霁眉梢一挑,说得是公事,自然要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
“让流言消失的方法有两种,一是让其彻底颠覆。”林雪霁的声音顿了顿,声音中带了些漫不经心,“二是以流言止流言。”
季星河神色郑重:“愿闻其详。”
林雪霁轻笑了声,淡淡道:“不过,我要先问几个问题。”
他问道:“此次散播谣言的除了小孩子,便多是乞丐,这些背后之人,想必已经查清楚了吧?”
季星河点点头,道:“这还是多亏了阿霁,若不是你及早发现了那个孩子,怕是流言还是要传下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只是巧合罢了。”林雪霁眉头微蹙,“只是可惜发现的还是晚了。”
“确实,那些谣言流传极快,按照公主给我们的思路,除了那些孩子外,还有不少乞丐也参与了此事,而这些乞丐的对象是老人。”
林雪霁点点头,不得不说这温安言选择的方法是极为正确的。
常清屏道:“我们正在追踪其源头,线索便卡在了一个叫陈六的乞丐身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暂时还未动他,只切断了他们的下线。”
林雪霁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淡淡道:“动作果然迅速,不过陈六应当只是一个小卒子,不必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常清屏思虑了片刻,林雪霁所说的极为正确的,还是破处谣言更加重要。
“左相此次来势汹汹,但他所集中的只有两点,一是殿下不让士兵归家,不顾将士们思乡之情,二是皇帝已经成年,殿下却依然摄政,君不君,臣不臣。”
季星河点点头,谣言并非没有那么可怕,否则他也不会任由他原来的名声在民间那般传播。
不过此事设计到黑骑营,此乃国之根本,必然要万分小心,以防皇帝和温安言还有其他手段。
林雪霁声音沉着冷静,听着便让人信服:“后者与百姓的关系不大,只要多多宣传殿下的仁政,时间一长,百姓自然不会在乎这朝中的权利是在陛下手中,还是殿下手中。”
“至于前者,黑骑军的轮休制度在朝堂中并不是秘密,但在民间知者却是极少,可以趁此机会公布开来。”
“同时,将黑骑军中牺牲壮士牺牲也要有所奖赏。”
“除了原来良田的奖赏外,还要有其他方面的奖赏,例如同等条件下,优先入县学,纳税可比寻常人家低上一成。”
季星河点点头。
常清屏的眉头微蹙,这些办法确实不错,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只有时间长了,才能深入人心。
而现在却是迫在眉睫。
等这些起到作用,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常清屏叹了口气。
“当然,以上是慢慢来筹划的,此事急不得。”林雪霁继续道:“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强行压制必然会引起百姓不满。”
季星河温声道:“阿霁所言极是。”
“那便是以谣言止谣言。”
“只要有其他有足够冲击力的事情,来转移百姓的视线,自然能暂时忘记现在殿下的谣言。”
常清屏眼神一亮:“此计可行,是啊,对百姓来说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那公主可曾想过具体的方法?”
林雪霁笑了笑,并非是这个计谋有多强。
只是季星河征战沙场,常清屏也多在军中吗,擅长的更是阳谋,也不是那种善于掌握人心之人。
而林雪霁她长于深宫,后面又为温安言谋划过,对这些自然再清楚不过。
林雪霁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先生觉得此次的幕后之人是谁?”
常清屏犹豫片刻:“这可不太好说。”
林雪霁的声音一如既往,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腔调:“是温安言。”
“不如就转移到他身上吧。”
这虽是玩笑的语气,却多了些漫不经心。
季星河微微一愣,想起了望云楼那日,阿霁说——她与温安言有仇的事情。
季星河心中生出微妙的感觉,但至少阿霁只是与温安言有仇,而不是什么别的情感。
林雪霁笑了笑,详细说道:“温安言与其弟温安行一母同胞,但这两人却不是温家家主的嫡子。”
“温安行不争气,成日只知道厮混,温安言虽厌恶他,却也给他收拾了不少残局,他身上应当能查出些东西。”
“至于温安言,他是在其嫡兄死之后,才逐渐受到了他父亲重用的,他的嫡兄死的颇为蹊跷,可以从此处着手。”
常清屏点点头,林雪霁所说的极为正确。
只是此人乃是卫国公主,为何会对雍国了解如此之深?
这不免让人心中生出了忌惮。
他压下心中思绪,道:“只是温家在雍国朝堂上耕耘近百年,家族势力不容小觑,依照这些流言,怕是扳不倒温安言。”
林雪霁笑了笑:“无妨,现在尚未到你死我活,非要扳倒他的地步。”
“温家主母尚在,温安言在温家的地位并不不稳,这流言一出来,定能乱了温安言的阵脚”
常清屏眉头一跳,他倒是没想到林雪霁用计如此狠辣。
林雪霁慢慢勾起了唇角,这些都是开胃菜,温安言偷走她的《九州赋》、《万民论》,她自然要全部讨回来。
温安言看得最重的便是声望和权位,他自然要撕开温安言的面皮,夺了他的左相之位,让他身败名裂。
季星河的目光落在林雪霁的身上,眸色微深。
“若是流言散出去了,证据便也不重要了,流言终归只是留言,扑朔迷离的效果更会引得温家内乱不止。”
林雪霁浅浅地笑了笑,把神色都敛了进去,她轻笑了下,目光落在了常清屏的身上,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
“常先生不必多虑,卫国既然把我送了过来,便已经把我当做弃子了,我对卫国并无感情,如今身在雍国,又在摄政王麾下,自然以摄政王的利益优先。”
常清屏思虑片刻,恭敬地做了一揖,道:“是清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主既然如此说,我自会相信公主。”
林雪霁连忙扶住。
五六道:【宿主,常清屏的好感度加了五点。】
林雪霁心中暗道:【在其位,谋其事罢了,常清屏做得并没有错,只要他与我没有太大的矛盾便好。】
【而且,在他眼中,我是女子,即使再强,也是要依附与人。】
林雪霁笑了笑,却是没有带一丝感情:【只可惜,依附与人这四个字,从不会与我沾上关系。】
常清屏心情也略微愉悦了起来,三人仔细说着对策,竟是忘了时间。
太阳西垂,彩霞铺满了整个天空。
就在江心又一次添灯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不留神,现在已经到了酉时。
常清屏看了眼天色,有些慌张地道:“我家娘子要我酉时归家。”
“若是晚些回去,她会不高兴的。”说着,常清屏便向季星河行了一礼,“臣先行告退了。”
季星河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更何况此时已经商讨地差不多了,他笑了笑,便让常清屏下去了。
而且,他其实也想和阿霁单独相处。
林雪霁看着那人匆匆忙忙下去的背影,轻笑了声,目光落在了季星河的身上。
声音带了些冷意。
她精致的眉毛一挑。
淡淡道:“殿下,臣觉得这些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现在天色已晚,殿下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季星河面色一僵,刚刚两人独处的时间,为什么阿霁就要赶他走——
五六笑嘻嘻地:【昨天的你爱搭不理,今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林雪霁的目光落在了小狐狸的身上:【哪里来的爱搭不理,嗯?】
小狐狸抖了抖自己的毛,道:【没有没有,只是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句话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