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便是望云楼了。”江心恭敬道。
这望云楼不亏是雍都最富盛名的酒楼,高约数丈,雕梁画栋,青砖黛瓦,人来人往,好不气派。
林雪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的眼中闪过寒光,现在要见得不是别人,正是温安言。
那散播谣言的,朝廷之中势力庞杂,除了皇帝、温安言还有秦王、梁太傅等人。
不过,以她对温安言的了解,最有可能便是他。
温安言等待着有些焦急。
他已经被戏耍过数次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依旧是骗局。
“左相,现在那人还没来,不如我们走吧。”小厮有些无奈,他家相爷不知道中了什么迷魂汤。
非要见一个人,他也不敢询问。
温安言又等待了片刻,有些失落——若还见不到,他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生出来怒火,不如直接去摄政王府抢人吧。
温安言轻叹了口气,现在自然是做不到的,不过他早晚回把季星河扳倒,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就在温安言等得无可奈何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凝在了一人身上。
温安言呆呆地望着那人。
初见时,只是少女,再见时,只有匆匆一瞥。
如今他终于能够仔细地看着林雪霁。
她身着一袭白衣,气质冰冷出尘,宛如天山之上凝固千万年的冰雪。
五官却是生得无比的精致,一点红唇,更是平添了几分艳丽。
他不自觉得有些痴了,那日皇帝身边的小宫女,没有雪霁的半分神韵——
温安言心中多了些震撼,少年时初遇,便知雪霁生得好看,但远未想到雪霁如今能生的这般好看。
再加上雪霁的才华,当真是世间难得的人儿。
林雪霁身后紧紧跟着一直赤色的小狐狸,油光水滑的,很是好看。
虽是有些奇怪,但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极为和谐。
林雪霁薄薄的红唇弯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只是简单的一笑,就惊艳了众人。
“温相,许久未见,你可还安好?”声音如泉间流水,虽是带着些冷意,但听着却是让人心驰神往。
温安言稍稍一愣,有些不解林雪霁为何会唤他敬称,不过温相这个称呼,如今确实有不少人这般唤他,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雪霁身后的两人身上。
想必是因为有人跟在身边,所以不敢表露真迹。
他看着林雪霁不禁有些动容。
“我为雍国左相,朝堂之上虽有纷争,但终究算不得什么,并不麻烦,只是可怜你贵为一国公主,如今却是……”
温安言说不下去了。
林雪霁眼中闪过冷笑,温安言眼中施舍出来的怜悯,看着便让人作呕。
脑海中的五六又开始冒泡了:【宿主,宿主,之前温安言对你的爱意值之前一直在跌,现在涨的好快啊,这么一会儿已经涨了二十了。】
林雪霁不置可否,这人的爱意值又没有什么用处,涨多涨少并不重要。
现在却是期待他身败名裂的那一日。
怕是这爱意值都要变成负数了。
想到这林雪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倒是无妨,无论是在雍国,还是在卫国,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林雪霁慵懒道。
温安言看着林雪霁,心中生出了些酸酸麻麻的感觉,他有些心疼。
他想要安慰,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两个出去吧,去楼外等着便是。”林雪霁向江心江河两人吩咐道。
温安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人会听林雪霁的话。
他犹豫了片刻,也挥退了身边的小厮和侍卫。
“相爷,还是把属下留下来……”
温安言声音淡淡,道:“无妨,我自由分寸。”
侍卫无奈,只得退下。
林雪霁的唇角缓缓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温安言。
“雪霁,好端端的为何如此生分,我记得第一封信中,你还唤我为哥哥,今日却称我为温相了。”
温安言说话间有些感慨。
林雪霁笑了笑,眼神中有些凉薄:“都已经过去八年了,你我都已成人,自然不能与初识之时相同。”
她微微叹了口气,林雪霁心中除了仇恨,倒是还有些淡淡的伤感。
那段时间其实是她在卫国最开心的时候。
年少二人相交之时虽是为曾谋面,有一堵墙阻碍,却是难得的交了心。
林雪霁的眼中闪过凌厉,只可惜此人却浪费了她的情谊。
那个和她相识与初秋的少年是那般美好。
却是未曾想到,温安言会做出那般歹毒的举动了。
当她的武功被废,双目失明,永远只能堕落于黑暗之中后。
她便不再是原来的林雪霁了。
那时的枫叶火红,犹如黄昏的夕阳,虽美却多了些落寞来。
今日的寒风萧瑟,啪啪地吹打着门窗,多了几分凌冽。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无论是为了自己报仇,还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都不会放过温安言。
林雪霁的嘴角勾起,丹凤眼笑起来是极美的,落在温安言的眼中,更是如此。
温安言有些恍惚,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其实你可以和后来信中一样,唤我兄长的。”
林雪霁笑了笑,不想再听温安言恶心人了,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温安言有些动容,道:“我知道你在摄政王府过得不好,但你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扳倒摄政王,就可以救你出去。”
林雪霁眉梢微挑:“救我出去?”
温安言冷静地分析道:“季星河现在人心向背,之后只要再加以引导,他的声望定会跌入谷底。”
“即使他手中有黑骑军,但季星河顾虑太多,他不敢反的,他成不了气候。”
“我看这局势分明是季星河处在上风,为何你会如此说?”林雪霁的声音听不出悲喜,说完轻笑出来声。
温安言笑了笑:“阿霁,你虽然聪颖,但对人心却是少了些了解,相信我,季星河不会起兵造反。”
“只要他不起兵,便不足为虑。”
季星河不敢反。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季星河若反,必定使雍国重回内乱之中,又遇战乱,百姓自然不得安宁。
而以季星河的性子,势必不会造反。
百姓不过是要挟季星河的工具罢了。
林雪霁不置可否,只点点头没有回答。
温安言的眼中闪过谋算,笑了笑,道:“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这局势定能反转。”
林雪霁笑了笑,好奇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殊不知朝堂之中,是离不了声望的。”
林雪霁眼中笑意更甚,他说得虽是模糊,但在林雪霁这边相当于是全招了。
温安言思虑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你在季星河身边,只要你愿意传递过来季星河的消息,那就不成问题。”
“依照你的才能,从季星河手中一定能搜集到消息的。”
林雪霁笑了笑,摇了摇扇子,没有作答。
温安言有些犹豫,看林雪霁的样子,似是不满他没有直接把他救回去。
但他确实需要林雪霁来做出些牺牲。
林雪霁眼神晦暗不明。
她真是蒙了心,才会把《九州赋》和《万民论》交到他的手中。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把这话说出口的?”
温安言目瞪口呆,语气一顿。
他声音中的情绪极为深重:“雪霁,我是在救你出火海啊。”
林雪霁讥笑了声,前世摄政王死,温安言把她接回府中。
温安言是她唯一的友人,她自然全心相信,一心辅佐——只可惜,正是这人把她送入了皇宫。
她虽不惧皇宫之内的斗争,但那着实是另一个火坑。
温安言的野心,不是一个区区左相能够满足的。
“火海?”林雪霁语气淡淡,“我怎么不知我处在火海?”
“我倒是觉得在摄政王府过得还不错。”
温安言神色大变,那日长街的情形倏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愤怒涌上了心头,温安言一时间难以自持。
“你竟然如此自甘堕落,季星河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让你如此心甘情愿——难不成你喜欢上他了?”
林雪霁心念微动,但并未做出回应。
温安言的话语愈发恶毒了起来。
“那他呢?他是也喜欢上你了,还是把你当做玩物?”
“不然他怎么把你一直藏着,直到今天才把你放出来?你日日在摄政王府里,是不是也是日日——”
林雪霁的指尖点在了扇子的手柄之上,垂下了眼帘,眼中闪过寒光。
这一幕落在温安言的眼中,却是林雪霁被他说得有些羞愧了。
温安言话语微微一顿,他这番话着实有些伤人了,怪不得她难过。
温安言有些后悔,他道歉道:“雪霁,是为兄一时失言,莫要怪罪我,愚兄只是一时失言。”
林雪霁并不在意,却是问出了一个让温安言并不想面对的问题。
“《九州赋》和《万民论》你打算如何,可是到了昭告天下的时候?”
温安言微微一愣,心中一惊,没想到林雪霁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