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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往事

话音刚落,陆长天如临大敌。登时从木仗底端打出一道灵气。惊得明心一声高呼:“你做什么!”

灵气在空中化作一柄六尺宽的巨剑。夹带着肉眼可见的气流向房门呼啸而出,所经之处通通被这气流掀得一片狼藉。

木制的房门瞬间被击成片片尘烟,而巨剑势头不减,狠狠地刺向尘烟深处。

“你害死了我的师兄,如今你又要当着我的面杀害我的师傅!”明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长天这一招快准狠,威势极大,慧海老僧如若被击中,哪里还会有命,恐怕会如这房门一般,尸骨无存。

“放心,你那师傅,厉害的很。这点小威能岂会要了他的命。”

这时,尘烟尽头传来一声佛号,低沉肃穆。而后金光亮起,将这漫天的尘烟染成一片金黄,恍如仙境。

巨剑一头扎进金光之中,被金光吞没,没发出一点声息,而金光也逐渐暗淡下来。一道身影伴着金光,在烟尘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长天兄,你这番举动,似乎不是待客之道。”慧海老僧微微笑道。

陆长天平淡道:“对我而言,你不再是客。”

“哦?”慧海老僧故作惊讶:“你与贫僧相交数百年之久,曾同生共死,同仇敌忾。如今你怎会有如此言语?莫不是....”他若有深意的望向明心,微笑道:“莫不是因贫僧这小徒弟?令你连老友都不得待见?”

陆长天一声冷笑,道:“你我的确曾在战场上同杀敌,共进退。我也视你为挚友。可你嗜杀成性,残害无辜生命,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枉你还吃斋念佛,自诩为得道高僧。依我看来,莫说佛性,你连那人性,恐怕都已消磨殆尽。不剩丝毫了。”

“呵呵!”慧海老僧轻笑一声,不温不火道:“嗜杀成性?只怕贫僧手下的亡魂,还不及长天兄你手中的百分之一来的多吧。当年的万阵之祖,杀阵一出,便有千百条人命亡于阵下。当年你以万人之魂祭阵,震撼九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时你却对贫僧说教杀戮,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贻笑大方。你莫忘了,这“炼魂”一阵,可是长天兄你的杰作。若无此阵,我那三个徒弟,也不会惨死。对了,你若不在阵中做手脚,他们更不会白死。”

“你入魔太深,怕是你那佛祖也救不回了。”陆长天叹道。

慧海老僧依旧微笑:“何为佛?何为魔?你眼中的魔,在贫僧看来,未必是魔。你眼中的佛也未必是佛,佛魔佛魔。只是世人一厢情愿的分别而已。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即便贫僧成了你眼里的魔,对贫僧而言,也只是以身证法,另一番修行而已。”

“强词夺理。”陆长天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木仗抬离地面,准备再次出击。

一只手,却是轻轻的搭在上面。

苍白无力,颤抖不已。

明心望着慧海老僧,有难过,有震惊,更多的,却是疑惑。

熟悉的面孔,此时又是那么的陌生。

“师...师傅。你是修真者?为何要对我们隐瞒?我那三位师兄,到底是因何而亡?”

明心不是傻子,这几番对话,他已然能猜出,他师兄的死,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直白。

慧海老僧笑而不答。仿佛没有听到明心所问,陆长天却是沉声说道:“你莫在问了,我说过,真相有时往往更残酷。对你而言,真相反而不知为好。”

“长天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他难道不该知晓真相吗?”慧海老僧突然开口道:“明心你过来,让为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告知于你。好让你知晓你身边的陆爷爷当年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是如何威震九州的。”

陆长天上前一步,将明心挡在身后,直视慧海老僧,面容上已然有了怒气:“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将旁人卷进来,当你用明心将阵法换走之时,他便与你再无瓜葛。你若再胡搅蛮缠,就休要怪我不念及情分了。”

“原来是这样。”明心低头喃喃道。难怪师傅会留他在这。继而种种,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突然抬起头,拽了拽陆长天的衣襟,平静道:“陆爷爷,你还是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吧。藏在心里,终究不是上策。我也想知道我的师兄们到底是因何事死掉的。”

陆长天一怔,没想到明心会有此言。而慧海老僧似乎早已料到,依旧含笑看着二人。

“你确定你想要知晓?”

明心惨然一笑,道:“没关系的,我还禁受的住。”

陆长天望着身后的少年,深知他最近所受的煎熬困惑。这些事情,他本想永埋于心,可眼前之事,并不如他所愿。

他转过头来,望着慧海老僧,缓缓道:“你的师傅慧海和尚,从一开始,收留你们的目的,便是为了夺取你们的性命。”

明心的身形颤了一颤。

“我与慧海和尚年轻时乃是当今的人皇,尧帝麾下的战将。曾助他一统九州。也是那时,我创造了可以吸收他人魂魄之力为己用的阵法,炼魂。”

“这阵法可以将阵内之人的魂魄抽出炼化,收为己用。而魂魄之力最为显著的效果便是,增加自身寿元。”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尸骸遍地。将死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我与慧海和尚将那些尚存一口气的人们置于阵法之内,抽取了他们的魂魄。”

陆长天望了望面色已变得惨白的明心:“这也是我与慧海和尚能活到至今的原因。”

“尧帝一统九州之后,我无心再战,推掉了官爵俸禄,隐世东洲。在那里,我娶妻生子,本想平淡过一世,谁知几十年后,我却碰到了慧海和尚。”

陆长天望向慧海老僧,说道:“他那时已经入了魔,苦苦哀求我将阵法传于他。我一是怕他再造杀孽,二是怕他恼羞成怒,暗中偷袭我的妻儿。于是告知他,若是寻到慧根体与灵根体之人,便可增加万年寿元。他若是能寻到,我便将阵法传给他。”

“他那时心魔已深,我料定他会去寻。果不其然,第二日他便没了踪迹。而我趁机带着妻儿搬离了此地。”

“或许是这阵法有违天意,又或许是当年我作孽太多,来了报应。慧海和尚走的五年之后的一个夜里,无风无光的一个夜里。我的妻儿,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杀害了!以我的修为,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说道此处,陆长天的身形,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发了疯般的追寻,寻了几十年,寻遍了九州,却是一丝线索都没有寻到。心灰意冷之际。尧帝找到了我,以九州天下苍生安宁为由,希望我能来此守护”绝地”阵法。而他会帮我继续追寻杀害我妻儿凶手的下落。”

“而后的事情,你大概都知晓了。”陆长天望向明心说道:“我守了几百年,建立了这个村子。慧海和尚带着你们找到了我。我要求以阵法交换你们师兄弟四人,意在保你们性命,他执意不肯,我退而求次,留住了你。”

“在交予他阵法之时,我在关键之处做了改动,若他心内还有一丝良知,对你那几个师兄尚有情义,不催动此阵,便会安然无事。如若不然,他便会因阵法逆流而亡。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会先用你那几个师兄代替了他,令他们枉死于阵中。”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了。

一时之间,无人在言语。

陆长天平静的注视着慧海和尚,慧海老僧微笑看着明心。

明心出人意料的安宁。

身体不再颤抖,目光平淡,无喜无悲。像一尊雕塑一般。

大概,这就是心死吧。

盏茶之后,明心才哑着嗓音问道:“师傅,真的是这样吗?”

慧海老僧依旧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长天兄所述,已是十之八九。只是还有一事,却是长天兄没有料到的。”

慧海老僧的微笑更甚,那笑容中,藏着一丝诡异。使他看上去邪气森森。

“就在不久之前,我的这个宝贝小徒弟。已经帮着把炼魂阵的那一丝问题找到了。贫僧真是要好好谢谢你教导有方!”

涿光山下,村庄之上,此时此刻,泛起了阵阵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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