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绝境
“丹夏……”北夜灏开口唤着，声音出奇的温柔。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初时‘演戏’，他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即使他心情好时，唤她的声音也只是比平时轻上一分。乍闻他这样的声音，丹夏心中如打翻了调味盘，各种滋味混在一起，她觉得鼻子发酸，又觉得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无名火，那火并不旺，却一下下炙烤着她的心房。
“我要走了。”丹夏说道。
揽着她的手臂瞬间收紧。北夜灏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如果他直接开口说让她留下，或许她不会觉得这么为难。可他就这么什么都不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眼中似乎无波，却深藏着巨浪。
“再陪我一会。”他开口，声音平静的说道。
丹夏最听不得他这人用‘我’自称，明明很平常的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却似乎贬低了他，他身上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他说‘朕’时，那眉宇间的神色，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男人的手臂渐渐收紧。
他很想就这样抱着她，再不考虑其它。哪怕只有一刻，一个时辰，一天……可他知道，他与她己错过多次，这一次，相遇的时机并不妥当。他们这样亲密的在一起，或许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待回到无垠，那些迂腐老臣又该有数不尽的折子直递天庭。
无非是皇家的体统之流。
他虽不在意，却不得不替她考虑。他虽没问，却也能看出几分端疑。与他分开后，她去了晗国，在晗国，必定又是另一番际遇。
这队人马是公孙桀的近卫。而他们对丹夏的态度，那么恭敬。
这无不说明，她现在身份己不同。
己不是他想怎样便能怎样的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他与姬丹夏，似乎总在错过……可老天似乎也没打算让他们缘尽，总是在他以为缘份无望之时，让他见到她。
就像此时，他们站在神山峰绝顶……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放眼望去，四周一片飘渺雾气，周围那么冷，可心却火热。他相信，她也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灼热着他冰冷的心。
他不想去思考未来……
两人又静静呆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沉，浅浅的余晕笼罩着神山峰，北夜灏的功夫自是不必提，丹夏也没有忘记日日练功，二人有几力护身，自是不觉得冷。可他们都知道，他们该分开了。
他要回无垠，那里有成山的奏折等着他批阅。
她要回晗城，那里有一堆烂摊子需要她收拾。
或许未来，真的没有相见之机了。他们都知道，可谁也没有出口。
缓缓的，他松开她，看着她那双圆圆的，透着温柔的眼睛，笑了笑，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青丝理顺。
“路上小心，不要逞强……还有，小心公孙桀。”
丹夏点头。
“不要傻傻的被别人利用。”丹夏再次点点头。她也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祝福的话，可在他那双似琉璃般眼神的注视下，她说不出。
分别，早己注定，可不可以，来的晚一些。
最终，北夜灏松开了丹夏，在他手臂放开的一瞬间，丹夏突然觉得冷，彻骨的冷。她身子僵了僵，努力扬起笑脸。“再见……”再见，再见。
最后看了一眼雪中那耀眼的紫色，丹夏豁然转身，向山下走去，一步，一步。她步子迈的很重，每踩一步，大雪都要将她的脚面淹没，似乎是种发泄，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舒服一些，才有安慰自己那颗狂跳的心，才能一步步，与他背道而驰。
北夜灏站在原地，看着丹夏渐渐与雪融为一体，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迷茫。他笑，他告诉自己，只能笑。笑着看她再次走出他的生命，笑着看她终于展翅遨游九天。
笑着……
可心，在流泪。
直到再看不到丹夏的背景，北夜灏动了动身形，僵硬的四肢缓缓回暖，他迈步，踏着丹夏离开的脚步，一步，二步……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轰隆声响，北夜灏驻足，猛然回身。身后，皑皑白雪如雪龙过境，呼啸着向他而来。
北夜灏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一片，那雪龙的速度奇快，呼吸间，己离他近了许多。北夜闪电般的转身，身子一个高纵，己越出数尺。
在北夜灏听到声音的同时，丹夏也察觉出异常。
那声音，似困兽，沉闷异常，听在心里，只觉得连心情也变得压抑。随着声音入耳，丹夏感觉脚下也微微颤抖起来。意识到什么，丹夏转身看向身后。
一条遮天的雪龙……
雪龙前，一抹紫色身形如鸿，转瞬间己近在咫尺。丹夏从不知道北夜灏的轻功己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境界。她既使用尽全力，速度也难与他企及。
她还在傻傻的看着，他己到近前。不由分说拉起她，丹夏只觉得耳边似乎刮过一阵风，下一刻，身子己被他拉着拔地而起。
丹夏赶忙调整呼吸以适应他的速度。
北夜灏将内力导向双腿，拉着丹夏飞驰，以他的速度，即使是暗箭，也能只靠速度避开。可是身后一崩而下的毕竟不是箭，而是雪，数以千计的雪，不知堆积多少年的皑皑白雪。
雪崩的速度惊人，他们速度己经极快，可身后的雪龙还是渐渐靠近他们。
“丹夏，闭气……”北夜灏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停下脚步，丹夏被她一拉，也踉跄着落回地面，身体本能的依他之言而行。
凝神，闭气。
下一刻，只见北夜灏淡淡扫向丹夏，那眼中似有一丝笑意划过。
丹夏愕然，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不跑？难道等着被雪埋。
“北夜灏……”
“女人，怕吗？”他问她怕吗?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问她害不害怕。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在大雪压境的瞬间。
她又不是神仙，不会分身术，当然会怕。
可在他浅笑的目光中，她竟然没有一丝惧意。
丹夏摇头。
北夜灏的笑意加深。“即便是死，我也会伴你左右。”
他说完，然后一拉丹夏，与此同时，手掌向雪地大力挥出。丹夏只觉得身子被一股惯性拉挤的生疼，随后，无边的冰冷覆盖住她的口鼻，她不由得庆幸，还好她照他之话闭气，若不然，此时口鼻定然被雪填落。
就在这时，头上一阵轰隆声响，好像千军万马飞驰而过，震得丹夏耳膜生疼……似乎心有灵犀，下一刻，她便察觉出自己的耳朵被他的大手捂上，他的手带着微微的暖意，这让被埋在雪中的丹夏觉得心头一暖。连耳边那轰隆声似乎也离她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终于恢复平静……丹夏动了动身子。
紧挨着她的北夜灏毫无反应。丹夏突然觉得害怕，就算刚刚险些被大雪埋没，她也没觉得恐惧。可这一刻，她突然很害怕。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她知道他们被埋在大雪深处。就在雪龙卷上他们的前一刻，北夜灏挥手击雪，生生用内力劈出一个足够他们两个容身的雪坑，就在他拉着她跳入的瞬间。头顶雪龙呼啸而过。
丹夏终于反应过来，自从进了雪坑后，北夜灏只动了一次手，那便是将她的耳朵掩上，自那之后，他再未发出声音。
“北夜灏……”丹夏颤声唤着。男人没反应，丹夏伸手推了推，即便北夜灏用内力击出一个坑洞，可雪龙过后，除了他们两个周身几公分的空间，其余地方，己被一促而过的雪填满。丹夏缓缓用内力将身手臂旁的雪震开，手臂埋在雪中，此刻只觉得一片麻木，丹夏伸出手，颤抖的摸上北夜灏……
入手的感觉一片冰冷。
冰冷的身体，冰冷的脸庞，甚至连心房，也是冰冷的。
“北夜灏……”丹夏哽咽的唤着，扑天盖地的恐惧向她袭来。她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害怕过，哪怕在现代被对手追杀，最终死在对手的枪口下，她也没有这样怕过。
好像瞬间，天塌地陷。
不，就算真的天塌地陷，她也不会这样恐惧。
一边叫了数声，没人回应。丹夏一咬牙，不管如何，她不能放弃，即使会死，此时她也不能放弃。她不再浪费体力去做无用功。她用一只手紧紧揽住北夜灏，用另一只手小心试探着开始用内力将雪慢慢催融。雪化成水，滴落。水遇雪，化成冰。
丹夏的进度很慢，她小心试探着，生怕头上有雪塌落，也生怕化了水的雪将北夜灏的衣衫与冰冻成一团。渐渐的，她与他终于可以转动身形，渐渐的，她可以向外展臂……这中间，她没有再去试着呼唤北夜灏。就如他所说……
即便是死，我也会伴你左右……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浅浅的呼唤划过暗黑的四周。
“丹夏……”这声呼唤很轻，轻的似羽毛扫过丹夏的心房，痒痒的，带着隐忍不住的笑意。
（剧情纯属yy，亲们不用太过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