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烈看着此刻渐渐陷入精神世界无法自拔的霍南烟，从她呆愣的目光中，他可以读到那么深刻的恐惧。这份恐惧不是因他而生的。他清楚地知道，此刻即便是他当真对她做什么，她亦是不会反抗。可是，她只是一个躯壳。
东方烈，你看清楚，你想要的，当真只是这一副皮囊么！
罢了。
他缓缓起身，尽全力压下体内奔腾肆虐的欲火。然后将她放在一旁的软靠上。
“你赢了。”
这三个字，将霍南烟的注意力唤回，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变故的发生，她望向东方烈此刻略带苦涩的脸，听着他继续开口：“你掌控了朕的心。但你的心……”
他定定滴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顿地开口：“朕不相信，你的心会是石头做的！”
霍南烟垂下眼睑：“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但是它已经死了。”她再次抬头望他，眼底竟也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仿佛早已变成了一个空空的瓷娃娃。那一刻，东方烈竟是恐慌的，他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正面面对着他。
“你听着，就算是死了，朕也要把它救活！不惜任何代价！”
救活？
谈何容易。
在经历了姐姐的死亡，慕连城的离去，父亲以亲情为借口的利用，无数无数的死亡。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支撑下去？
“霍南烟，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么！”
东方烈的质问声在大殿内响起，惊得栖落在窗扉上鸟儿扑啦啦地拍着翅膀飞向天空。长长的回音，回荡在大殿之内。
那一刹那，霍南烟猛然想起了那日她私自出逃，前往军营找到慕连城时，他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南烟，你当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东西！”
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东方烈看着霍南烟因为自己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开始有了些许反应，然后她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自由。”
她说：“我想要自由，你肯给么？”
东方烈愣在原地，半晌，他缓缓放开抓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有些自嘲地开口道：“霍南烟啊霍南烟，你果真是自私的彻底，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别人所付出的这一切也是需要报偿的么！你以为，朕凭什么要承诺你霍氏的荣耀，承诺你父亲的官位前程。你凭什么要求朕，在被你百般伤害之后，还要毅然决然地答应你所有的条件，并且心甘情愿地放你走！”
霍南烟望向怒视着自己的东方烈，苦笑出声：“是啊，凭什么。你不是连城，你不会像他那般纵容我！”
“够了！”东方烈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然后上前两步瞪着她开口道：“你可相信，若是你再在朕的面前提起那人一个字，朕便叫他碎尸万段！”
大殿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静，只剩下东方烈急剧的呼吸。
然后，他转过头，只见霍南烟站起身，缓步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那紫檀木匣子。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东方烈面前，打开那匣子，里面赫然躺着那两只凤血鎏金盏。东方烈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地笑着开口道：“喝两杯吧。若是那醉生梦死你还有私藏的话！”
圆月当空，和风徐徐，临漪河的河水流过岸旁的石块，发出微弱的声响。潺潺而过，似是流年岁月。
屋顶上，霍南烟极没形象地躺着，将酒盏中的酒倒入口中，脸色泛红，已有七分醉意。一旁的东方烈，再度为她斟满酒，看着她肆意笑着的神态，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姐姐这一辈子都没想我这样没规矩过，大家闺秀，谁敢坐在房顶上，还是喝酒！”她醉醺醺地转过头看他，视线有点模糊，便用力摇了摇头，这一摇，险些将自己摇到地上去。东方烈赶忙伸手扶住她。
“我没事，掉不下去！”霍南烟挣脱开他的手，“我有姐姐教的鞭法，摔不下去的！”说着，还欲从腰间抽出那长鞭，赶忙被东方烈制止：“好好好，不用证明。”
霍南烟转过头望向东方烈，又歪了歪头，仔细地打量着他，弄得东方烈有些好笑地开口道：“不认识了？”
霍南烟摆了摆手：“胡说，你是……阿烈！”
这个称呼，使得东方烈当下震在原地，然后他看着醉的迷迷糊糊的霍南烟，心里忽然涌入那么庞大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