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几日,南川城贴满了边夙宁的通缉令。
此时边夙宁正在暂避风雨的破庙中吃着偷回来的半个馒头。
本是一个的……
边夙宁回来的途中遇上个乞讨的小孩儿,她自知难以度日,本想心一横不理睬,但小孩儿连声哀求“姐姐”。
“姐姐我也自身难保。”
话是这么说,边夙宁的馒头倒是着实少了半个。
边夙宁一边啃着干馒头,一边想着躲避追兵的法子:我是扮作小山去找他的接应人,自然是要扮作小山,我一会儿可以去割了这长发,闭上这嘴巴,但这画像真是麻烦……
说罢,边夙宁便起身,在破庙里拾了个破碎的古铜镜,拿起镜片慢慢割下了自己乌黑的秀发。
“嗯,有点儿小男孩儿的意思了。”边夙宁从镜片中看着自己的样子,自言自语。
边夙宁装小孩子是有先天优势的,谁让她芳龄十六却长得像十二三呢?
“总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
“有了!”
边夙宁从庙外找来个枯树枝,“咻”的一下划在了自己右前额,鲜血毫不留情地下淌。
“还有够疼的。”
嘴上说着疼,她下手的时候一点儿没有畏缩的样子。
“这下,应该可以了……”
而闻迁和黎元已在客栈结束了韬光养晦,但寻药和寻人的事儿也是毫无思绪,不过主要是黎元,闻迁的心中已暗自谋划着什么。
“元弟,我看这样吧,咱俩兵分两路,你去找表弟,我去寻药。”
“那可不行,被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
“黎叔这不是看不见么,再说这样办事麻利。”
“不行,没得商量!”
“真是笨死……”闻迁见计划落空,免不了对黎元的吐槽。
“外面儿挺热闹啊,咱俩要不要去看看?”黎元凑热闹的属性上来了,黝黑的脸露出了大白牙。
闻迁能怎么办?只能从了呗。
“迁兄,这墙上贴的啥啊,怎么这么多人。”
闻迁也随黎元看榜。
“原来是个逃犯,还是个女的!”
闻迁对这种事兴趣甚少,只是瞥了一眼画像。
“迁兄,这两天南川城要办大市集,下午就开始,说不定就有药的下落了!”
“那你表弟呢?”
“人越多希望越大啊!”
“我可不给你付账。”
“迁兄别那么小气嘛,大不了从我下月俸禄扣。”
“你就这时候灵光。”
不怕黎元打架,就怕黎元傻笑……本来他还有点儿习武之人的风姿,这下傻憨憨的气质算是稳妥了。
闻迁看着黎元,表面嫌弃,内心是和这个弟弟连在一起的。
突然,闻迁的胸口一阵绞痛,这种情况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闻迁不敢声张,只有默默忍受,毕竟这跟寒症犯起来也不算什么。
谁不怕死呢?对于他来说,平凡的某天就可能会冒出解脱的想法,这种虚无缥缈的日子确实乏味,但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只剩下不舍…与不甘…
但闻迁此时不知,他的人生轨迹就要被改写……
从破庙里走出来的边夙宁,正得意着自己的手艺,也盘算着怎样去找黎永祥。
虽然去城中心很冒险,但这也是胜算最大的。
“哼,我还不信了,出门就能碰到冤家!”
边夙宁不知从哪儿捡来个破草帽,压着头来到了城中心。
从卖炊饼的老伯口中得知,今天下午要办市集,边夙宁倒是有点儿慌了。
城中办市集,必有官兵巡逻!
别乱,你现在是黎小山。
边夙宁在心中默念,使自己冷静下来。
壮着胆子,边夙宁决定赌一把,终于等到了开市。
“卖肉饼的嘞!”
“上好的胭脂!公子,给您娘子捎上一个?”
“独门绝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好热闹啊!迁兄,你快来看!”黎元两眼都放着光。
对于芾安都城来说,各种市集是家常便饭,闻迁不去不奇怪,但爱热闹的黎元也因为守着闻迁极少参与,这次对两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放松。
边夙宁在墙角看着人来人往,却又丧又恼。
一句“这要上哪里找!”就挂在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好饿好累……
边夙宁看着不远处的蜜饯摊子,双脚不自觉地挪动,倒也不是多爱吃,就是想起了从前。
从前那个人每次胜仗而归时,都会给她带回些蜜饯……
“你们这些小姑娘,肯定好食些甜的!”
这句话就在边夙宁耳边,却仿佛是诅咒。
边夙宁在蜜饯摊子旁,看见了两个男人,一个倒是白净,一个黑得像锅灰。
个头儿挺大,性子倒是像姑娘。
边夙宁默默想着。
“迁兄,咱多买些,也好等我找到表弟,给他也尝尝。”
等等,找?表弟?
这一句话猛得点醒边夙宁,她有一种预感,眼前便有一人是黎永祥,可不能确定,毕竟谁会把孩子托付给这么年轻的人呢?
是真是假,惟有一试!
边夙宁缓缓来到闻迁身边,毕竟他长得更靠谱。
她拉了拉闻迁的衣角,随手拿出那封信。
闻迁吓了一跳,在她的示意下打开。
“天啊,他就是小山!”
信刚看到一半,黎元就激动地喊了出来。
至此,这人是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