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尸体,血污,绿洲,沙漠都消失了,四下里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四周茫茫,冷日当空。
“这…怎么回事?”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白雪耳边传来巫梦的喊声,紧跟着身子被一阵阵的死命摇晃。“姐夫,你醒醒啊!你怎么了?难道中邪了?”
“我怎么了?”白雪放佛自己一下子从阴森黑暗的极深之渊拉了回来,他竟发现自己还在奈何桥上,手里捧着一个黄土碗汤,巫梦并没有昏迷,反而挽着他的胳膊,还有龟大爷也在一脸古怪的望着,他们好像在白雪身上看到很奇怪的事情一样。
他再看孟婆的胳膊也好好的生在她的肩膀上,面皮不肿,放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还没开始。“我怎么回来了?”白雪望着手里的那碗汤,有些迷糊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见巫梦一脸的着急,不禁问道:“怎么了?”
“姐夫?你不记得了?”巫梦道:“你接过孟婆的这个汤,一直就这么傻看着,已经看了好久了,刚才竟然想自杀,还好暹罗猫扑掉了你手上的刀。”
“汤?小猫?”白雪看见地上的短刀,他认得这是他的秘密藏刀,刀身上踩着一只一脸警惕的翘着尾巴的暹罗猫,她的双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刚才那一切都是幻境?原来我从望见这汤开始就被人陷入了一个幻想出来的世界,难道那些人和事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白雪望着手里那碗汤,他眼角抽动,明明这汤有着奇异的魔力,想要强迫自己不去看,但又根本无法控制,他现在已经完全有了心理防备,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神在被那汤疯狂的往内吸引。
“这汤里的那个女人呢?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我的幻想?”
“喵!”暹罗猫扑上白雪的裤脚,上两下跳到他的肩膀上,冲着他的耳边一声低吼,将白雪从迷茫中再次惊醒。
只有平静的汤,只有澄清的汤。
没有女人,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了无痕的梦。
梦中,孟婆说的那个故事究竟是真还是假,那些彼岸花呢?
白雪望去,看不到奈何桥的尽头,只有空空蒙蒙的一片,没有彼岸,更没有如血一般的彼岸花,那不过是他的幻想,那尽头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喵喵喵!”
白雪终于重重的吸了口气,一把将暹罗猫捧回怀里,紧紧的抱了会儿,自言自语道:“不论那一切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在,你在我身边,这是最重要的。”
“姐夫?”巫梦见白雪古怪的动作,忍不住担心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白雪冲她笑笑,笑容很释然。
不知道为什么,巫梦每次看到白雪那种洒然的微笑,总是觉得一阵头目眩晕,空中冷日,将白雪的笑衬托的更加的迷人和阳光,她一直提起的心也一下子落了回去。
白雪再拍拍巫梦的脑袋,然后将那碗汤放回到孟婆的手里,道:“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是蟠龙?”
孟婆“咯咯”一笑,她已经看出白雪清醒,她没想到白雪居然能够清醒过来,叹道:“你都明白,那不过是幻境,里面的人说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白雪道:“如果我不是南国皇子,我的身世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是龙阳之体?为什么你们要逆天屠龙?”
孟婆面色不动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巫梦也道:“姐夫,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逆天屠龙?”
白雪指着那汤道:“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想要遮掩吗?这汤便是与渡厄花、离别木毒齐名的世间三大绝世剧毒之一的珠有泪。”
“珠有泪?”龟大爷失声道:“这种传说中的剧毒居然真的存在?”
白雪道:“不错。”
巫梦着急问道:“姐夫?什么是珠有泪?”
白雪道:“沧海月明珠有泪。”
“这?”巫梦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错!”孟婆厉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南海鲛人之泪。”
白雪解释道:“沧海之中,月明之下,泣泪成珠。这说的是相传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于是世人为求暴利纷纷扑捉枉杀,致使这一族遭受覆顶之灾,于是鲛人族长自挖双目,发下毒誓:愿以双目化作天下剧毒,与屠杀鲛人一族之人同归于尽!”
皓明当空,浩瀚的海面,黛青的波浪涌动起伏,月光下,却有一滴珍珠,晶莹剔透,清辉流转,这是珠光还是泪光?又是何等的寂寥?
巫梦已经痴了,她宛如在时空的纵横中,看到了一副这样深邃悠远、神奇瑰丽的意境,这即便是剧毒,也是那般的美丽,让人更多的是感受到它的凄婉。
世间三大剧毒,每一种毒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酸楚而动人的秘密,不认识的白雪的人,绝不会知道,原来这个江湖上有这么多的故事,有这么多的人。
“既然你可以从珠有泪的幻境中走出来,我无话可说!要杀就杀!”孟婆脖子一梗,大声道:“废话少说!”
巫梦道:“姐夫,这珠有泪到底是什么毒,它有什么幻境?难道你刚才一动不动就是进了幻境?”
白雪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切,直到此时他还心有余悸,知道如果不是暹罗猫的突然出现,他只怕真的已经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在那似真似假的梦幻里,他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真实,甚至还利用上了暹罗猫的秘密。
“小猫?”白雪只是抚摸着暹罗猫光滑的皮毛,摇摇头,那个幻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或许他更宁愿那是真的,至少暹罗猫和他的一切是真的。
“没什么。”白雪冲孟婆道:“我知道你是拜月教的人,也知道你是当年的偷天一族,只是我不明白,在下与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解的仇恨……”
“啧啧啧……”孟婆摇头道:“你错了,我们之间没有仇恨!”
白雪道:“没有仇恨?”
孟婆嘿嘿笑道:“或许真要算起来,你我还是份数同源……”
白雪更加不解了,他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何会发生今天这一切,你们又为何要做出所谓的逆天屠龙呢?”
孟婆盯着白雪,目光中流露出奇异的彩芒,那放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缓缓道:“只因你宿命中会与大祭司有一战!这一战将会改变天地,也会将苗域千百年的基业一朝毁灭!”
白雪大声道:“这不可能!”
孟婆道:“这是命,是你的命!也是大祭司的命!宿命的安排,是无法逃避的……”
“九渊锁龙十四年,青铜魔棺封阳逆,蟠龙白雪海中生,十地魔火斩月神。”
“难道当日余歌等人对我说,我一定要与拜月祭祀有一战,他们并不完全是在骗我?”白雪一下子想起很多事情,他喃喃道:“难道这真是我的命?”
他知道现在余歌正在厉兵秣马的围剿苗域,拜月教若非是十分肯定这个宿命的话也绝不会再平添白雪这样一个敌人,但人命真的天定吗?
白雪问道:“这四句似歌非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孟婆道:“这就是你前半生的批言,也是这场天地变动的批言!”
“我的批言?”白雪道:“这批言到底是谁说的,我要他和我当场对峙,说个明白?!”
“嘿嘿!”孟婆道:“这话是上一任阳逆枪的主人——龙阳说的。”
“上一任阳逆枪主人?”白雪道:“不是盖九幽吗?”
孟婆道;“盖九幽不过是他在江湖上的假名,他未出道前的真名就是龙阳!”
“龙阳?”白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心底的哪个角落里听到过,“我在哪里听到过呢?”
“呼隆……”很轻微的一声响,青铜魔棺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过白雪并没有注意到,他想了一下已经放弃,继续道:“还有这场天地变动?难道所指的就是余歌挥军苗域之事?”
孟婆冷笑道:“明知故问。”
白雪道:“只要有拜月祭祀在,苗域便稳如磐石,一旦她出现变故,这千里河山立即土崩瓦解,南方格局立即大变动……”
“你终于明白了?”孟婆道:“所以你一定要死!”
“你们凭什么认定我会与大祭司一战?”白雪怒吼道:“我早已无意于这个江湖,只求带走巫瑶,从此远离是非,绝不会再与这个江湖有任何的瓜葛,更不会与你拜月教有任何的冲突。”
孟婆道:“命中注定的事情,是绝对无法改变的,这并不是想也不想的问题!”
白雪道:“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无法逼我去做!”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可惜孟婆根本没有听见,她似乎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幽幽道:“一旦蟠龙月神交战,人间日月无光,到那时,苗域沦陷,我们偷天一族也算是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