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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椴衫)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怀衫穿好夜行衣,拿上剑,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

月光朦胧,夜虫嘶叫,她将自己掩映在林木的疏影下,最后一次看一眼隔壁的房间,飞身跃起,绕着墙根,来到康玥晁歇息的屋外。

房外站着十来个守卫,她拿出准备好的无味迷香,在空气中袅袅点燃,掩住口鼻,耐心等了一个多钟 ,眼见守卫们一个个瘫软倒下,她忙从暗影里走出,迅速点了他们的睡穴。

一气呵成!

她神色复杂地推开紧闭的房门,弄出吱呀的声音。

康玥晁在吱呀声中睁开了眼睛,静听着那徐徐移近的脚步声。

月光从门口斜射进来,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剑光微寒。

康玥晁死死盯着移近的人,一首摇了摇案头的铃铛,一手拿着身旁的剑,一跃而起。

对峙,无声地对峙。

怀衫并没有丝毫的吃惊,院外脚步匆匆,瑖若的房门瞬间打开。

出击!

两人默契地同时出手,在昏暗的夜里,凭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辨别各自的位置。

刀光剑影!

仅仅三招,怀衫毫不费力地挑落了康玥晁手中的剑。

仅仅三招的时间,康瑖若已飞身而至,一剑抵在了她的身后。

怀衫倏然转过身,瑖若同时向前一步,挡在了康月晁的身前。

就像左手和右手互博,同样的剑势,飘渺恣意,唯一不同的是,怀衫的剑越来越快,瑖若的剑渐次变缓。

屋外的声响越来越大,怀衫一时心急,迎面一击,瑖若冷眼看着她,竟然一时停顿,没有抵挡!

她心里大骇,忙改变力道,那剑早已不受控制,插进了他的胸膛!

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眼睁睁看着她在守卫到来之前,跃上屋顶,飞奔而去!

“保护父皇,快保护父皇!”

蜂拥而至的守卫将他们父子紧紧围在了中间。

“若儿,你怎么样?”

微笑如暗夜中的蔷薇在他的脸上暗自绽放,瑖若笑望着她在缤纷的夜色中渐行渐远,忘了手里的剑,胸口汩汩低流的鲜血,忘了周遭的混乱,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若儿!快来人,先救太子,来人啊,救太子!”

众人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搬到床上。

怀衫心乱如麻地在夜色中奔跑着,就像自己的心被割伤一样疼痛难耐, 不知什么时候,她无力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黏黏的液体模糊了这清冷的月色。

从此我们再不相欠,薛家的仇到此为止了。

她使劲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这才缓缓停下脚步,观察身处的位置。

“嘶嘶!”极细小的响声,“嗡嗡!”延绵不绝地低声呜咽,怀衫心里蓦地一惊,低头瞥了一眼脚下的路。

她的脚被一种藤蔓绊住,夜的长发裹挟下的树林,透出一种异样的陌生和诡异。

“抓刺客!在那边!”

嗡嗡声被此起彼伏的呼叫声淹没,怀衫一咬牙,回到斩断藤蔓,慌不择路地朝前跑着。

“快追,在前面!”

火光明灭,照亮她翻飞的长发。

追兵们有序地向前逼近着,渐次搜下包围的范围。

她回头看了一眼,山腰上此起彼伏的火把,秋褚宫在火光明灭中,有一种极致的静美。

就是这个地方,她的母亲的故乡,现在,她将长眠于此地了么?

这是否便是一种皈依?她无限忧伤地想。终于跑到了路的尽头,一汪静寂的幽谭,如暗夜中明然展开的黑眸,冷酷无言地注视着她的仓惶与落寞。

质本洁来还阿姐去,强于污浊陷渠沟。

这便是命运给予她的选择么?

“找到啦!看你还朝哪儿跑?”后面的追兵一拥而上。

她不愿与任何一个人动武,无论是皇帝那边的还是秋褚宫。

“噗通!”众人以为必有一番恶斗,她却已身如轻燕,飞蛾扑火般投入那一汪暗夜中的深潭。

“她既然跳进涯月潭,你们沿着潭水流向,沿途追踪,一部分人围着潭便可。”秋水长安排完弟子后,自回去向秋晚池禀告。

“还有这一剑力道不大,只割伤了皮肉。”秋水长给瑖若敷上了金疮药,将伤口包扎好。

“究竟是谁想要行刺朕,为何秋褚宫事先一点也未察觉?”康玥晁冷冷说道。

秋晚池一愣,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瑖若一眼,含笑说道:“是晚池防守疏忽了,请皇上治罪。”

“你知道朕不会治秋褚宫的罪,只是这次行刺太过奇怪,一定要查清楚。”

水长在一旁已站了一会儿,这才恭敬回道;“刺客已经跳下了涯月潭,水长已命弟子将潭包围,沿途都有人看守搜寻,相信一定会将他揪出来的。”

“父皇,您白日里拜祭已经很累了,快去歇着吧。”瑖若说着便要起身,忙被康玥晁制止住了。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歇地下!”

“可儿臣有些累了,儿臣想歇着了。”

“那你在这个屋子歇着吧,我去临屋。晚池,你留下来守护瑖若吧,其他的人,我也不放心。”康玥晁见他没有大碍,才放下心,命一干人等退了下去。

“水长,你继续搜捕,一定要将刺客抓住。”秋晚池对儿子说道。

搜捕持续了四个时辰,四更天是,众人俱已精疲力竭,也未发现刺客踪迹,他仿佛从潭底凭空消失了一般。

“涯月潭的潭水是连着潇澜江的,只要渡口不开,他都跑不远的。”晚池大部分弟子回去休息,只留少数人在要塞把守着。

瑖若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彻夜未眠。

将近五更天,他终于坐不住,蹑手蹑脚地自床上起来,秋晚池并不在屋里。

月亮已经落下,太阳还未升起,此刻的幻月山,处在最黑暗的时刻。

他跃上房檐,轻手轻脚地飞离院外,如离弦的剑般,朝涯月潭飞奔而去。

清早的水浸透还未愈合的伤疤,钻心刺骨地疼痛,“咳咳!”他忍不住大呛了一口水,连忙用手捂住裂开了的伤口,汩汩鲜血在深蓝的潭水中消散开来,他闭着眼睛摸索着,低沉如闷雷的声响,潭壁豁然开出一个口,他借着流水的冲力,进入了洞里。

石门嗡然关闭,他拿出牛皮纸包裹着的火折子,在潮湿的洞里甩了甩,甩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艰难抬眼,心里骇然。

“不要!”他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秋晚池弯下腰,对着睁开眼的少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方才转过身,面色讶然:“太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秋宫主不也怀疑她被冲进了涯月洞了么?”瑖若面露苦笑。

秋晚吃这才发现,他的胸口,已晕出一片惨重的血红,忙低呼;“太子,你的伤!”

瑖若紧紧捂住胸口,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定定看着一丈远处,双眼紧闭,浑身湿漉漉的怀衫。

秋晚池不动神色地转了一下手里的剑,暗自加强了手里的力道。

“秋宫主,请不要动手。”瑖若急忙扯住他的手,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晚池一顿,“太子的意思是?”

“请秋宫主帮我把她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瑖若缓和了气息后,缓慢说道。

怀衫只觉得头昏沉沉,脑子里空茫茫一片,意识处在尚醒未醒的边缘,那些对话,轻轻地敲打着耳膜,引起一阵混乱的嗡响,仿佛有几只蜜蜂在脑子里鸣响。

“太子,这样似乎不好吧?”火光忽明忽暗,将两人脸上的表情都照得不那么分明。

“不然能怎么样呢?”瑖若一声惨笑,“我已经爱上了她,故只能放她走。”

“太子。”

“麻烦秋宫主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太子说着,愈加激烈地咳嗽起来。

“至于秋褚宫,父皇不会怪罪你们的,我也会力保你们的,求秋宫主一定要?”

“太子不后悔么?”秋晚池回身看了一眼怀衫,艰难说道。

“后悔?即使她现在醒来,再一次将剑插进我的胸口,也不能让我不爱她,秋宫主,你说,我又能怎么办呢?”瑖若走过他,轻轻蹲下身,将她从淤泥中扶起,一手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污迹,那般小心而珍重。

“太子,我来吧。”秋晚池说着,一把将怀衫抱在胸前。

怀衫这才实实在在感知到周遭地变化,艰难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黑暗。

瑖若无言地跟在秋晚池后面,朝洞穴深处走去。

三人静默无言,只有水滴声,清脆地在洞里回响。

“麻烦秋宫主务必请个郎中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并告诉她,让她永远也别再返回皇城。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皇遭受生命的威胁,我也不忍心再一次和她刀剑相向。让她找个安稳的地方,好自生活吧。”

怀衫总算触碰到了一丝光亮,他们走到了山涧下的洞口,天已大亮了。

瑖若没有上前来看她最后一面,不然他一定会发现,她是怎样用力抓住秋晚池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呜咽着。

秋晚池只是僵硬地朝前走着,不敢转身 ,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康瑖若,我不爱你,即使死,我也不会爱你。“直到二人走出好远,她才忍不住将双手勾着她的脖子,放肆地嚎啕大哭。

“舅舅!“怀衫只是肆无忌惮地哭着,天昏地暗地哭着,她知道,这个世界,也许也只有这个怀抱,这个胸膛可以暂时容忍她的情绪失控,坚定不移地承担着生命中那份强加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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