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衫没有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回到青衣巷,而且是和康颂王朝的九公主------康玉婵。
玉蝉和流碧给皇帝皇后请过安后,带着驸马来到太**见过各位嫂子。
玉蝉在东宫别院住了几天,一次无意聊天,将话题扯到青衣巷上面,听闻怀衫就是从青衣 巷里面出来的,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一块儿探访故地,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记忆似的。
芸默默见到她俩,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声音也有些不太自然,“老奴,见过九公主。”
康玉婵温婉一笑,“芸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玉蝉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只想问问您,前皇后娘娘的死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怀衫就知道康玉蝉与自己素不相识,带她来这儿定有蹊跷,果然,她是要让这个消息通过他的贴身宫女传到瑖若手里。
前皇后不正是瑖若的母亲么?她都死了十几年了,里面真有什么玄机,现在又查的出什么?
“老奴知道公主这些年因为娘娘被打入冷宫,心里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但老奴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公主明察。”
“哼!不知道!”康玉婵狠狠甩了下手里的手绢,“那芸嬷嬷今晚夜深人静地时候好好想想吧,明儿这个时候,玉蝉再过来!”
她说完对着怀衫使了个眼色,神色高贵地走了出去,不料迎面跑来一个宫女冒冒失失地撞在了她身上,还好怀衫在后面赶紧扶住,才没跌倒。
小丫鬟早已惶恐地俯身跪下,额头贴地,双手紧紧地摁在地上。
“没事儿,起来吧。”玉蝉皱了皱眉,缓步走了出去。
怀衫跟在她后面,两人依旧回到太**。
一路上,康玉婵什么也不愿意说,以自己卑微的身份,自然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
第二日,怀衫服侍瑖若上早朝,正欲上床补下瞌睡,锦儿缩手缩脚地进来告诉她,芸嬷嬷于昨晚上吊自杀了!
她心里一惊,忙从床上爬起,跑到院子里,迎面撞上神色清冷的康玉婵。
“公主!”她行了个礼,看康玉婵的反应,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皇后娘娘刚传来口谕,要你我去凤瑜宫一趟。”
“凤瑜宫?公主的意思是?”
康玉婵点了点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两人早饭都没吃,被人领往凤瑜宫,夏瑾瑜故意兴师动众,显然是心虚,或者还想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这两颗眼中钉。
怀衫蓦然想起那日小皇子嚎啕的哭声,心里豁然明了,脸颊染上一层寒霜,看来皇后已经盯上她了,可她为什么前两次没有动手扳倒自己呢?一个小小的宫女,也许她还不屑动手吧?或者,是瑖若,还是林椴衣?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自己还在宫里,就必然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夏瑾瑜疲惫地靠在凤榻上,“本宫已经问过了青衣巷里的宫女,你俩昨日去过 。”
“回禀皇后娘娘,芸嬷嬷是儿臣母妃的宫女,故昨日去见故人。”
“可你们故人相见,她就自尽了!”凤眼圆睁,面色依旧平静,于无声处酝酿着黑云压城的强劲威力,两人沉浸在她的目光下,呼吸都似乎满了半拍。
“是啊!芸嬷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为何公主去了,她就自尽了呢?”怀衫脸上浮现一缕嘲弄,周身凝聚起强大的杀气,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着。
“放肆!”站在夏瑾瑜身旁的老婆婆见状,上前一步,一手甩到她脸上,“凤瑜宫哪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地方!”
怀衫笑嘻嘻地看着她,手掌微微翻起,“啪!”老太婆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肥胖的身子轰地跌坐在地上,嘴角漫出细丝般的鲜血。
“哇!这没法没天的小妖精!皇后娘娘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怀衫一脸认真,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她的口吻,“皇后娘娘还未开口,凤瑜宫就有你这个够奴才动手的地方么?”
夏瑾瑜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忽然用手绢捂着嘴,呵呵轻笑。
看来这个丫头不仅没有心机,而且愚不可及!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端了端身子,恢复正色,朝身旁的宫女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一只托盘被端到了两人面前。
里面时一条染血的手帕。
康玉婵微低下头,紧紧咬住嘴唇,忽抬头阴厉地看着凤座,“皇后娘娘果然手段毒辣,儿臣自愧不如。”
“昨天在青衣巷公主被一个宫女撞了,想必这人是皇后娘娘的吧。”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太子宠里,我也是个大度之人,但宫里的规矩,祖祖辈辈定下来的,你最好老实点儿。”
“是奴婢僭言了。”怀衫漫自笑着,一脸无所谓地立在一旁。后宫的争斗,说开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权。康玉婵一心想扳倒皇后的权威,夏瑾瑜不择手段地除掉每个威胁自己的所在,这些都和她的打算无关。
“皇上驾到!”尴尬地沉默被一声惊雷打响,好戏才真正地开始了吧。
“妾身(儿臣)(奴婢)见过皇上。”
“起身吧。”
怀衫情不自禁地打量着龙眉微蹙的男子,一身明黄的龙袍裹着并不有些用中的身体,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染上浓厚的白霜,神色严峻,举手投足之间却没有令人肃穆的威严。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以如此心机灭了薛府一门的皇帝,既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相貌,也没有一代帝王应有的气质。她突然有种预感,康颂的繁荣昌盛很有可能就葬送在他手里。这样想着,心才不会像尖刀凌迟着这般刺痛。她收回尖锐的眼神,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伪装。
夏瑾瑜尽量详尽客观地将事实描述了一遍,康玥晁亲自用指尖夹起手绢展开,鲜血凝成的两排暗红的文字,悲凉无言地诉说着死者生前最后的遗愿:“肃敬皇后之死乃良妃一手造成,与现皇后无关,死者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