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戈第一次遇到苏扬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南戈对新学校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从小极度缺少亲情使她很内向,新的环境下,她有一些放不开,她会做的只有学习,只会跟老师去讨论问题,仿佛只有学习成绩好了才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苏扬那时候个子就很高了,他性格十分外向,每天都精力充沛的,他很爱笑,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很白,很好看,班里的同学很自然的喜欢跟他交朋友。
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产生交集的几率真的很小很小,偏偏就是这么小的几率,让他们相识了。因为苏扬的活泼,让班主任觉得他很吵,影响班里的好学生的成绩,而且他成绩很不好,班主任觉得应该要让一个成绩好而且乖巧的学生来看住他。很显然南戈被选中了,那个下课会静静地在座位上看书或者画画的女孩。“苏扬,今天开始你的位置调到南戈旁边,以后多向她学习,男生也要安静点,不要一天到晚上蹿下跳跟一只猴子一样,你们都不是小学生了,自觉一点。”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在他看似很精妙的决定,后来苏扬和南戈都很后悔。
“嗨,我的新同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两人第一次直视对方。在苏扬的眼里,这个女孩白色的卫衣袖口包裹着那只小小的手,深棕色的发丝不经意的搭在微微泛红的耳边,同样深棕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模样,无辜的表情就像一只小兔子,让人感到怜惜,充满保护欲。南戈也在看他,那天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棒球服,傍晚的阳光照在他的一头碎发上,看上去很像妈妈爱看的韩剧里的男主那样,他在对她笑,突然觉得,好像面前这个男孩也没有班主任口中说的那样调皮啊。不过没多久,她就觉得当时自己的脑子好像是被驴踢了,居然被这个人的外表所迷惑,调到她旁边之后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影响而安静下来,反而又结识了一堆原本坐在她附近的同学。
因为苏扬,南戈不止一次被班主任拉出去谈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像自己一样安静,她的安静内向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因为父母离开自己很多年,让她变得很自卑,变得不爱说话而已。对于苏扬,她反而认为他根本不需要改变,他就像太阳一样,很温暖,很热烈,让她很羡慕。
苏扬看南戈好几次被班主任拉出去谈话,心里蛮过意不去的,他知道南戈被教训是因为自己,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改变。南戈跟他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安静,她成绩好,她不问世事,从他们第一次打过招呼之后,南戈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他向她借东西,她从来都是直接点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苏扬做了她的同桌之后,每天都跟一只小豹子一样,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南戈,这个是什么啊?”“南戈,你有没有看昨天的新闻啊,那个人真可怕!”“南戈,你成绩怎么这么好!”“南戈,你画画真好看!”“南戈,你的名字真好听。”“南戈···”“南戈···”他每天都有问不完的话题,南戈后来回忆起来,也只有想到这个时候的他,能让自己觉得这个男人做男孩的时候还是美好的。
这样的剧情在他们做同桌的每一天都在上演,因为苏扬,南戈好像渐渐地不那么内向了,好像变得会笑了,有时候会回答他的一些很无聊的问题了。对于她的改变,苏扬感到很自豪,他常常对她说的话就是:“南戈,不要以为我每天都在浪费你的时间,我这是在拯救你,你知道你之前像个什么吗?就像一个得了面瘫症的少女!”每次他说这样的话,无一例外都会被南戈狠狠揍一顿,但是两个人脸上分明都带着笑意。
学校里的林荫大道好像是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秋天微凉的风卷起一串串掉落的树叶,学生尤其喜爱走这样温柔的路。“苏扬!把我的书还我,你无不无聊啊!”南戈第一次为了一点小事和苏扬计较,苏扬拿着一本书在前面跑得很快,南戈那天穿了平底鞋,跑的很慢,学校的林荫大道上,一高一矮以不快的速度追逐着。苏扬回过头,寻找着那个人群中瘦瘦小小的身影,他一直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南戈穿了一件粉色的外套,扎了个高马尾,穿着平底鞋怕摔倒只能慢慢的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溢出满满的委屈和愤怒。或许是因为他喜欢穿粉色衣服的女孩;或许是女孩子要哭的那个眼神让人感到心疼;或许是女孩子跑起来马尾辫一颠一颠的很可爱;或许是那天的南戈恰好穿了粉色的衣服扎了马尾而且委屈的边哭向他跑来苏扬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这个女孩再哭了,可是谁又能料到后来的南戈为了他哭到几乎没有了眼泪。
苏扬喜欢上了南戈,全班都知道了。南戈爱吃大白兔奶糖,他嘴上说着幼稚,却还是在放假回家那天直接去超市买了满满一大包奶糖,每天给南戈带一把;南戈夸他有画画的天赋,他下课之后也不出去玩了,就在座位上练习画画;南戈夸他声音好听,他每天回到宿舍就要拉着室友们唱一个小时练嗓子,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女孩只为他露出笑容,为了让女孩也喜欢上自己。
青春期的爱意就是这样简单,一个眼神,就有可能让对方的心慌乱了。南戈对于苏扬的暗示是有感觉的,周围的同学也总起哄,面对苏扬一次次的示好,南戈终于做出了决断,她向班主任报告,苏扬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学习。
苏扬搬走的那天,两人第二次那么认真地直视对方,南戈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看到了失望,而苏扬在南戈眼中看到的是淡然,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迅速把头撇开了,她怕再多一秒,她心里的慌乱就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