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襄死的时候是廉王篡位的前一日,至于是何时就无从知晓了。
尸体是在一个废弃的园子井里发现的,大冬天的泡了好几天都肿了,身体发青。眼睛还睁着,瑾烟看着宫人把琼襄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那发紫的面孔早都看不出来原本活泼调皮的样子,眼睛圆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可怕。
许是这园子闲置的久了,隔了这么久才被发现。瑾烟看到琼襄这样子,捂着嘴巴,只觉得胃里往外冒着酸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蹲下身子合上琼襄的眼睛。
“芸青,可知道琼襄还有什么家人?”
“琼襄从来都没说过家里的事,我也不知道。”芸青脸色惨白的看着别处,都不敢看到琼襄的面容。那样让人看着恶心,看着心疼,看着害怕,看着惊心的尸体。当真是在考量着每一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
“麻烦各位公公把琼襄带出宫去好好安葬了,安葬的钱我会让芸青拿给你们的,还望几位公公能帮个忙,瑾烟在这里谢过几位公公了。”说着轻轻抚了一个礼。
“姐姐客气了,还望姐姐能够在尚公公前多多美言几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了。那姐姐先忙,我们几个就先走了。”带头的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年岁的公公,应该是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对这些个事都掌握的很有分寸。
“嗯。”瑾烟点了点头。看着他们抬头琼襄的尸体,才和芸青一起离开。
在回兰苑的路上,碰到刚从流云殿梨出来的紫苍煜,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瑾烟。”
“王爷安好。”芸青先行一拜。侧头看了看瑾烟,瑾烟才缓缓的缓过神来。
“王爷安好。”盈盈水眸,好像韵满了水珠,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芸青,回去拿二十两银子给那几位公公。”
“是。奴婢告退。”
芸青走后,瑾烟对着紫苍煜露出牵强一笑。“一同?”
紫苍煜点了点头。
“惠妃娘娘住在流云殿?近来身体可好,一直都没时间去流云殿看望娘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王爷近来可好?”瑾烟转头看了看紫苍煜,冷峻的侧脸,刀削般的容颜。莫不是真的薄唇之人薄情?
“母妃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琼襄怎么了?”
“没了。对了,有件事要请王爷帮忙。”
“你说。”
“廉王府的虹珠。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她被廉王毒哑了,家里还有兄弟姐妹,还麻烦王爷能够帮忙照顾照顾。还有琼襄的家人。”
“知道了。琼襄没有亲人,她是端妃的人,你还有莫要再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你性子倔,又固执,别让人钻了空子。有什么事就跟本王说,本王定当处理好,你也不必再烦心了。”他总是那么细心的关心着她的一切,奈何他怀拥佳人,倒叫她怎么是好。那样一张惑人的面容,疏离的性格,该如何才能知晓他内心的想法。他一直想尽一切办法想把瑾烟保护的好好的,不要让她沾染宫里任何的事,到时候再接她出来,可是,现在看来,即便时时刻刻都保护着她,也不能一分一秒的跟着她。
该发生的还是得发生,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只是迟一日知道总是比早一日知道的好。
紫苍煜见瑾烟许久都不说话,侧脸看她。竟看她呆愣愣的看着他,紫苍煜敲了一下瑾烟的脑袋。“看着本王发什么呆呢?”
瑾烟一笑,悠悠道:“看你有别于他人的面容怕是迷惑了不少妙龄女子吧。”说着嘟着嘴,有些娇嗔的看着紫苍煜。
紫苍煜点了下瑾烟的鼻子。“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你说琼襄是端妃的人?是否她的死和端妃有关系?”瑾烟眉心紧锁,心里怦怦的跳着。
紫苍煜一脸严肃的看着瑾烟,低声说:“怎么这般出言不逊,若是让多嘴的人听了去可怎么是好。端妃的事不用你操心,好好打理好你的兰苑,照顾好父皇。好了,本王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凡事小心着点。”说完,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紫苍煜的话让瑾烟有些愣神,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宫里的尔虞我诈,早在电视上看过。从来不知身处其中竟是这般的可怕,举步维艰,处处小心都会被人利用了去。你若没有一点小心思,小计谋,怕是早成了他人的垫脚石。琼襄竟是端妃的人,宫里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人,一个不小心便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瑾烟躺在床上看着上方,怎么样都睡不着。翻来覆去。
端妃让琼襄做什么了?又为何处死了琼襄,难道是琼襄知道了什么事么?今日紫苍煜从流云殿出来为何脸色那样差,莫不是又和芸妃娘娘吵架了。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究竟是所谓何事,在谈到端妃的时候竟会那般激动。
琼襄没了。尚公公便让芸青住来了兰苑,住在琼襄之前住的地方。也算是为瑾烟做个伴了。
“出去,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去!听见没有,本王不喝药,不喝!”奀暄烟看着躺在床上发疯的紫苍梵,端着药碗的盘子抖了抖。
小声道:“王爷,喝点药吧,这样才能好的快点。”奀暄烟小心翼翼的将盘子放在一旁,端着药碗。
紫苍梵恶狠狠的盯着奀暄烟,那眼神就好似要吃掉奀暄烟一般。“本王说了,不喝。难道你聋了吗?端出去,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紫苍梵咬牙切齿的说。
奀暄烟眼泪婆娑的端着药碗,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进退两难。
紫苍梵见不得奀暄烟磨磨唧唧的样,二话不说就把药碗打翻了。热水溅在奀暄烟的手上,虽说是冬日,但也很烫。一会便红了起来。奀暄烟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习惯了哭的时候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只是嘤嘤的啜泣着。
奀暄烟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带着哭腔朝紫苍梵说:“王爷。你就当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我不在乎权势,不在乎生活有多艰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过再苦再累我都愿意,你就不能不在乎那些名利吗?皇位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父皇对你从来都不怎么冷落,是你想的太多了,总觉得父皇对你不如对别的王爷那般疼爱,殊不知父皇对谁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不然你会以为你犯了这么大的罪就让你在家里吗?你难道就不知道吗?你为何总是想的那么多,那么在意外在的利益。做圣上当真就无忧无虑了吗?国家大事总是日夜要你劳心,倒不如做个王爷来的自在,你倒是想好,要不要养好伤,你这样躺在床上,伤也好不了,就想这样死了,你让我们母子以后靠谁呢。”
紫苍梵听完奀暄烟说完,冷冷的说了句:“出去。”
他不管父皇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只一心想得到王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人不想得到帝位,谁人不想位居高位,谁人不想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是个有野心的人都会想要得到。那日射他那一箭的人,他怎会不知。
青季霜。
这个名义是他舅舅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自己心里清楚。当真是无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