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高的院墙遮住了大半月光,张伟刚家的院子里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程成睁大了眼睛摸了进去。
院子挺大,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堂屋旁边是用废砖头儿垒的一间柴火房,柴火房背对着程成形成的暗影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生息。
他抽动了一下眼角,向暗影走去。
“嗖!”
一声划破空气的爆破声骤然炸响。在安静的空间竟然有些震耳欲聋。
程成感觉一阵灼热的气流向自己涌来,不好!这时再躲就来不及了,他的左肩瞬间被击中,爆起一股尘烟,在月光下弥散开来。
程成吃痛,继而浑身酸软。
他暗道一声糟糕,只怪自己太轻敌了,人家有枪啊!再想想,又不对劲儿,他忍着酸麻摸摸左肩,疼是挺疼,但没血。程成自己还挺奇怪的,刚洗的澡换的衣服,怎么身上还这么多的土啊?还能让人家打出一股烟来?
要不是枪的话,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在程成脑子里掠过,现实中其实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不容他细想,便从柴火房的暗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中等个头儿,十分瘦消。他手里掂抛着两个石头子儿朝这边走过来。
“你是谁?”听声音,这人岁数不小了。“是谁叫你来的?嗯?”他一把揪住程成的自来卷儿,用力向上一提。仅仅外露的两只眼睛精光乍现,隐藏了无穷的杀机。
程成的头皮被扯得生疼。他克服浑身的酸麻随着那人手劲儿垫起了脚尖儿。“哎呀,轻点儿!轻点儿!大爷!您老手劲儿还挺大的!”
“少废话!”老头儿啐了一口,还待再问,突然看见程成扶在头顶的手指上,一枚蛟龙纹戒指闪着阵阵光晕,他犀利的眼睛竟有一瞬的错位。
“你的戒指是从哪偷的?说!”老头儿的手上又加了把劲儿,把程成疼得呲牙咧嘴的,奈何身上就跟吃了“软筋散”似的使不上力气,别说巴西柔术了,就是再牛逼的“九西柔术”,“十西柔术”也是白搭。
“大爷,您自己不请自来的事儿还拎不清呢,还说我偷?”程成尽量放松心情,勉强笑道。他注意到老头儿的眼神似乎有所缓和,原先的杀气消了一半儿。
这时,大爷不怒反笑,脾气犹如顽童让人摸不准脉。他松开程成的自来卷儿,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老夫用爆天掷点了你的软筋穴,搞死你是分分钟的事儿。你最好想清楚点儿。”
爆天掷?
程成笑不出来了。
“老夫再问你一遍。你的戒指是哪来的?”老头儿虽然蒙着脸,但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十分强烈。
“是我师父给我的!”程成说道。
“师父?”老头儿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玄凝子啊玄凝子!果然是最没出息的一个!连收个徒弟都是笨蛋!”
“小老弟~小老弟~”
这时,一阵阵女人压低了嗓音的呼唤从墙外传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是李春儿!程成的心“咯噔”一下子。
这大姐不好好在家睡觉跑这来干嘛?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怎么管得了她?要是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伤害,自己这罪过就大了!
没想到此刻老头儿竟然比程成还紧张。
他似乎忘了自己目前的绝对优势,不再跟程成纠缠,火速跑到柴火房的暗影处,拎起件包袱,又要再进柴火房,就听张伟刚家的大铁门“吱扭”一声。
老头儿赶紧撤回探进柴火房的脚步,单脚用力,小腹提气,一个拧身竟然蹿起数丈,轻飘飘翻墙而过,没有一丝声响,把程成看呆了。
“小老弟!”李春儿摇醒了程成,责问道,“你跑这来干什么?黑灯瞎火的。”
“春儿姐,扶我一把。”程成没有回答李春儿的问题,而是撑着酸软的身体挪进张伟刚家的柴火房。
刚才那个老头儿明显想进去拿什么东西,无奈实在来不及了才被迫放弃。
他想要什么东西呢?
程成夺过李春儿手里的手电筒。这手电筒保守估计得有二十多年了,材质还是那种铝合金的,就连开关都是传统的推拉式。
昏暗发黄的光柱在柴火房里乱窜。
“春儿姐,你家手电该换电池了。”程成用不惯这种老式手电,嘴上闲话多了起来。
不过李春儿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她好奇道,“小老弟,你这是找什么呢?”
柴火房里堆满了干枯的黄草和麦秸,由于常年返潮,有些已经腐烂掉了,发出霉烂的气味儿。
张伟刚家的灶台搭在柴火房的最里侧,跟别人家的不同,它的表面并没有过多的油污。
程成突然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吓了李春儿一大跳。
“小老弟,咱们能别这么冲动吗?”李春儿连滚带爬地也冲过去,这才瞧清楚这灶台不过是被人从灶膛里掏了些土出来。土也没丢,都堆在灶台跟前。
虚惊一场,李春儿忍不住抱怨了程成一句。
程成没搭理她,而是把手电照进了灶膛。
在不怎么明亮的手电光下,程成发现这灶膛不是空心儿的,而是被一坨黄泥塞住了。他伸手探进去,里面有一小半儿已经被人挖空,眼前堆在地上的黄土很可能就是堵在里面的黄泥。
程成随手扣了扣,那黄泥实际上早已经干透,随着他的手指窸窸窣窣的掉落一片土渣。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黄泥松散易挖,程成加快了手指的动作。很快便挖进了灶台的堂洞。
“咚”一声脆响。
“嘶~”程成挖泥的手指迅速弹出来,中指的指甲由于意外碰到了硬物而折断,渗出来一层鲜血。十指连心,疼得程成心里直突突,他骂了一句,便双肘着地,趴在灶眼跟前儿,抻着脖子向灶台里观看,里面的黄泥没有了外层的支撑,已经塌落下来,几个红泥土坯烧制的花盆边缘赫然出现在眼前,其中摆在最前面的一个花盆边缘印着一道白印,那显然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磕出来的痕迹。
他干脆侧身躺在地上,用另一只手将花盆周边的黄泥清除,再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托出来。
如此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总共也就取出三四个红泥花盆。
花盆沉甸甸的,粗糙的表面和歪歪扭扭的边延简直跟在祝敏娟家发现的花盆如出一辙,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在这些花盆里面,竟然也残存着零星几片干涸的红斑叶片!
“这是啥呀?”李春儿看见程成竟然挖出了花盆,心里也是纳罕,“这张伟刚啥毛病啊?咋还把破花盆藏在灶台里了呢?”她随便拿起一个红泥花盆来仔细端详,只怕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程成把手电光又照了进去,灶膛里基本都空了。只剩边角还堵着零星黄泥,但看其体积,是绝对不会藏得住花盆的。
换成一般的人,也就就此打住了。
问题是程成一般吗?NO!为了避免遗漏,他又把手伸进去掏了掏。
这一掏不要紧,好像还真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