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一直在找程成,只是苦于程成总是不着“家”。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他一次,唐僧便拉着他说起来没完没了。
“程哥,我查到兰玲花了,另外还有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
“我在查光头强资料的时候,顺便翻了翻灿烂食品厂的人事档案,无意间看见张伟刚的老家就在山东境内的崂山脚下。”唐僧的表情挺神秘。
“崂山?”程成有点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唐僧点了点头继续道,“关于兰玲花我也查到了一点相关资料,这种花一般生长在温差较大的山区,主要分布在我国的新疆,云南,还有小部分生长在山西山区和山东境内。”最后四个字,唐僧的一个调调向下降了半度。
“怪不得······”程成暗暗心惊,他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听隔壁老王喊了一声,“陆局。”
办公室的人都站了起来,陆副局长伸手在空中虚压了几下,示意大家都坐下该干嘛干嘛。
“程成,我看了关于高鑫案,石多磊案以及龚宝丁案的相关信息。听人说你对于这几起意外死亡的鉴定有不同见解?”
“是的陆局,我认为这些案件都有不少疑点,甚至关联点。所以我认为不应该过早下结论。”程成顿了顿,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陆局,初步发现这几起案件都与檀香有关,我认为可以做并案侦查。”
陆副局长把双手背在身后,仰面看向天花板,沉思半晌说道,“单凭檀香这一点还不能说明问题,程成啊,并案的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然,全国发生在寺庙里的案子都能并案了。”
想法被否定,程成有点儿失望。陆副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想法是好的,但是要基于科学,相信科学。”
程成看着陆副局长殷切的眼睛,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他只好岔开话题说道,“陆局,石多磊的情妇死于不明原因,我想去山东调查一下。”
“可以,你去写出差申请,我亲自批。”陆副局长的表情又回归严肃,“程成啊,办案要分清轻重缓急。周俊良的案子不能再拖了,以免造成社会恐慌。”
申请很快就批下来,程成也拿到了人事马姐给他订的火车票,哦,对了,是隔壁老王转交的,第二天一早发车。
临走前,程成又去了一趟周俊良的家。
天快黑了,他打开了屋里的电灯。周俊良家已经基本清理完毕,该收集的物证都拉回了局里。只不过就算这样这狭小的蜗居也没显出豁亮来。
程成看了看手腕子上刚从洋货市场花三十块钱买的男款“蝶飞”,快八点了。
他坐在门口的破马扎上回忆着周俊良,旁边儿是两堆用网兜扎起来的半人多高的矿泉水瓶和饮料瓶子,五颜六色甚是可观。
上午还好好的一个人,中午就死了。这显然是被人匆匆地灭口了。为什么要灭他的口?难道划轮胎的事儿不是他干的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说他知道什么?
为什么时间这么凑巧,偏偏是自己见过他后?
程成心里很乱,难道周俊良的死跟自己见他有关……
“喵。”一只黑猫蹲在周俊良家的大衣柜柜顶上直勾勾的盯着程成瞧,粗大的尾巴在它的身后甩来甩去。
程成乍一抬头,吓了一跳。他突然想起案发那天在周俊良家的阳台上看到的简易猫砂盆和猫粮碗,原来这就是正主啊!
这时,黑猫从柜顶上一跃而下,大大方方的走到程成脚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脖儿还是一个“盯”字儿。
这只猫不同于普通的宠物猫,它一身缎子般漆黑油亮的毛发在灯光下闪着一圈一圈的光晕,庞大的骨架支撑起健硕的身躯,坐在地上跟头小豹子似的。它焦黄的琥珀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蓝星人”。
周俊良平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还有闲功夫养猫?程成心里暗道。
谁知黑猫突然站起来向阳台走去,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程成,那意思好像在说,来呀,你过来呀!
阳台上的猫食盆还在,不过早就空空如也了。
程成恍然大悟,哦!这是找我要吃的呢。
他干脆把戳在一旁的猫粮袋子摊开,让猫咪吃个够,一来这两天没人喂,估计把孩子饿坏了。二来自己这一走,又得多少天没人喂,孩子肯定还得挨饿。他又把猫食盆倒满水,对着黑猫说道,“小黑,这些都吃完了我要是还没回来,就自己去找吃的,啊。”说完,程成把阳台的窗户打开了一道小逢,向外指了指。
对于人家的名字他是张嘴就来,没想到,黑猫竟然向他“喵”了一声。
这次的勘查不像在祝敏娟家那样走运,程成除了猫,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发现。
第二天,带着众多疑问,程成踏上了开往青岛的绿皮火车。
这趟列车是早上五点半从卫东车站始发,下午四点左右到达青岛。
由于票价便宜,这趟车吸引了众多底层民众。人均一到两个巨型蛇皮袋几乎都是标配。程成从车厢入口走到自己座位上这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就被“各种大包袱小行李”砸了不下七八次。好不容易坐到位置上,这名无辜的青年又被周围五个平均吨位在一百八以上的老娘们儿包围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个女人就是台好莱坞大片。
火车还没开起来,这姐儿几个就把两排座椅中间唯一的小桌面占满了。什么瓜果梨桃,什么瓜子花生,还有鸡爪子鸭脖子,酱货儿杂碎,应有尽有,赶上楼下小超市了。那刺鼻的腥辣气味儿直钻程成鼻孔。
程成咬着牙闭着眼,靠着练习“爆天掷”吊着口气儿活着,整个人快贴到了车窗上。
“小老弟,来点儿水果呗?”坐在程成对面的大姐热情道。
“来点来点儿!”不等程成答话,坐在程成旁边的大姐抢先把一个苹果塞到程成手里,半个膀子都压在程成身上。“大半天的道儿呢,不吃东西哪行?小老弟,会打扑克吗?来来来,一起。”
大姐们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副扑克,硬是算了程成一份儿。
“对二!”
“别动!双毛儿!”
“双枪。”程成把瓜子皮啐进塑料袋,淡定道。
“娘嘞!春儿,你打的什么破烂牌呀!小老弟自己的双枪,你咋还帮他打俺们呢?”
“姐,俺哪知道涅?你的牌路也不香啊!你也帮他拦着俺的对二了么!”
“俺没法嘞,俺把双王都出咧,俺的牌瘫嘞!”坐程成对面的女人干脆把底牌晾在桌面上,两张瘪“三”毫无气势地躺在众人面前。
此时,另外四个女人齐刷刷地朝程成看过来,大有“围追堵截,不惜代价”抓住他的架势。
程成慢条斯理地把苹果核啃干净,扔进塑料袋,用手背儿抹了抹嘴角,把手里的三张牌都扔了出去,道,“四五六,一把拽。”
看着老娘们儿们山体滑坡似的神情和一脑门子的白纸条儿,程成咧嘴一笑,露出半截儿牙花子和一排小碎牙,“大姐们,承让了。”
“各位旅客,青岛站就要到了,请做好下车准备。青岛站是本车的终点站,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