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豪酒店的某个包间里，胡勇捧着碗米饭夹了一口三鲜茄子煲。酒过三巡，他的胃口还是很好。
殷彪坐在胡勇正对面，他一条腿蜷在椅子上正用牙签剔牙，脚下茅台酒的空瓶被踢倒了一半儿。白鲨则双臂撑在酒桌上看着胡勇，略微焦急地问道，“胡哥，隔壁老王他们正在调查龚宝丁呢，咱们拆迁的事儿还能办吗？”
胡勇抬头看了一眼白鲨，又低头继续吃饭，半天才轻轻说道，“办。”
“那……”白鲨还在犹豫，却被殷彪打断，“白鲨，办就是了，啰嗦个什么？有胡哥呢，你瞎操什么心？”
白鲨不理殷彪，又对胡勇道，“胡哥，那漫舞游戏厅呢？”
胡勇干脆把三鲜茄子煲的碟子端起来，用筷子把里面儿的菜根儿连同菜汤儿一点不剩地划拉进自己的饭碗里，胡乱搅拌了一番，又往嘴巴里扒拉了几口。
“那可是眼镜蛇的游戏厅！你让耗子带人砸了，被眼镜蛇知道了怎么办？”白鲨今天褪去了往日威猛大汉的形象，变得像个娘们儿似的不停的聒噪道。
胡勇盯了白鲨一眼，“知道就知道呗。”他回得慢条斯理，仰头将最后的几粒米饭送进口中。
白鲨和殷彪惊诧地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说起这个话题，胡勇又想起一件事儿，“金花每个月都要去甜沽的大宅门吃海鲜这事儿，底下的人都知道了吗？”
“知道，早知道了。”殷彪的八字胡向上翘起，一脸恭维道，“去年您让我办的时候，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隔壁老王的确是在为龚宝丁的案子发愁。
程成从他手里接过新鲜出炉的尸检报告念道，“……表皮无破损……致命伤系腰间脊椎折断……无拖拽痕迹，打斗痕迹，推车扶手系第一现场……”
程成有点儿念不下去了，难道这又是意外？他看向隔壁老王疑惑道，“不会是那个小丫头搞错了吧？”
张经理站在程成身边儿不停地向他使眼色，就跟脸上得了“癫痫”差不多。
程成也不是傻子，他立马意识到有情况，回头一瞧，当时就有点儿肾虚。韩莹嘎吱窝夹着一摞表格，正站在他的身后瞪着眼睛问候他呢，眼瞅着来者不善。
果然下一秒程成就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这丫头出手挺狠，在程成痒痒肉上一顿猛掐。
都说别得罪学医的小姐姐，此言不虚。对于人体的敏感部位人家向来是拿捏的“稳、准、狠”。再加上韩莹的独门绝技：用两个小指甲盖儿对着一点小肉皮儿这么一拧，呵！
在韩莹的关照下，程成被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末了，人家扭头走了，剩下程成独自受伤害。
“我感觉～现在的小闺女，惹不起呀！”隔壁老王不知道咋宽慰程成好了，生怕他当场哭出来。
张经理只好打开墙上的闭路电视，拿遥控器点来点去，说道，“更沉重的在后面呢，看看今天杨鸣翠的问询吧。”
显示器里面儿，隔壁老王和张经理坐在屏幕的右侧，桌子的后面。杨鸣翠则坐在两人的对面，屏幕的左侧。她的情绪忽高忽低，似乎有点儿患得患失。
“杨鸣翠，你说你下班之后发现你丈夫已经死亡，对吗？”隔壁老王的语气就像隔壁慈爱的大妈。
杨鸣翠点点头。
“说话！”张经理的声音有点儿大，吓了隔壁老王和杨鸣翠一大跳。
“是。”杨鸣翠瞪了张经理一眼。
“可是……据我们调查，那天你压根儿没去公司。你怎么解释？”隔壁老王突然严肃起来，眼睛一直盯着杨鸣翠，观察她的反应。
“是呀，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张经理跟肖安一样，喜欢大白话往外甩，直来直去。
杨鸣翠有些慌，她摸摸衣领子，又摸摸后脑勺上的马尾辫，最后干脆掸掸裤腿上的浮土。一通忙活之后，终于挤出来一句，“这……这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不说。”
隔壁老王气笑了，这女的港片儿看多了这是。
“行行，你确实有权不说。但我感觉～你最好想清楚，配合我们的工作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如果阻碍了我们查案，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杨鸣翠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杨鸣翠，张伟刚为什么辞职？”张经理打算换个角度调动一下这娘们的积极性。
“这我怎么知道？”杨鸣翠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感觉，心想怎么什么事儿都问我？我又不是他老婆，但碍于张经理的脾气，这话她没敢往外说。“反正张伟刚走了以后我们厂效益又好了，怎么着？行不行啊？”
电视屏幕“唰”地又黑了。张经理放下遥控怂了怂肩，总结道，“这个杨鸣翠很可能有问题。”
顶着炙热的太阳，程成和肖安又回到了灿烂食品厂。
门卫光头强这回是死活不让这俩人再进去了，硬说刘总出差了，他没权利放陌生人进厂。
程成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不好使。人家装傻充愣，你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用枪顶着人家硬闯吧？
肖安站在一旁一反常态，不急也不恼，悄咪咪掏出了电话。
不大一会功夫，工商局的面包车闪着灯就奔这边来了。“吱”地一声刹在肖安的脚边儿。“哗啦”面包车的推拉门被拉开，从车上下来五六个穿制服的。
这下子，换光头强傻逼了。
他急忙扣响了一串电话，汗都下来了。
还没等工商局的走进办公楼，刘总就屁滚尿流的滚了出来，显然他也没预料到这个结果。明晃晃的艳阳下，刘总的龅牙似乎更爆了。
程成在一旁冷眼旁观，有点想笑。看来今儿得沾工商局兄弟们的光了。
刘总跟几个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围着穿制服的转，压根就没闲功夫搭理程成和肖安。这反而让俩人更加自由。他们没跟着那帮人去车间，而是朝楼上办公区走去。
迎面头一间屋，就是总经理办公室。
程成推门瞅了瞅，里面早就空了：除了一副办公桌椅外，只剩几面承重墙了。
总经理办公室对面则是一间较大的开放式办公区。
书本纸张的摩擦声混合着打印机的“咔咔”声，无一不显示着这里白领们的忙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程成和肖安探求的眼神，只除了坐在门口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肖安迅速抓住了这颗红色稻草，充分利用了自身年轻貌美的性别优势跟女人热聊起来。
“嘿，美女，你是负责什么的？”
“技术呗。”女孩露齿一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呵！有门儿！肖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红衣女反问道，“你是干嘛的？”
“我们是警察。过来想问问……”肖安还在自我介绍，没想到红衣女听到“警察”俩字儿突然来了兴致，用逛动物园看熊猫的眼神儿打断了肖安，“警察？管破案吗？”女人自我脑补了一下，又问道，“你平时看柯南吗？”
“不看。”肖安把半个屁股搭在红衣女办公桌边延，抢道，“那你知道张伟刚吗？”
“张伟刚是谁？”红衣女45度角朝上疑惑地看着肖安，国产破案片儿？
“杨鸣翠你认识不？”肖安不容红衣女胡思乱想。
“她？”红衣女愣了两秒钟，眼珠子朝周围扫了一圈儿，神秘兮兮地把脖子靠过来悄声道，“怎么？她的那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