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秋将退兵的令旗刚刚握紧在手里,可是,却没有想到,就在他要挥动的时候,却被另一个惊人的场面彻底怔住了。
只见那些源源不断汇聚的箭雨在这个时候开始朝着三营的官兵飞射下来,像是雄鹰扑食一般,朝着下面的谢家军好不客气刺落下来。一支支箭羽带着犀利的寒光和让人颤栗的呼啸,迅速地穿透了谢家军的衣甲,戳透了谢家军的头颅。
一支接一支的箭羽刺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谢家军倒下去。本来就损伤大半的谢家军,此番更是没有什么退路,眼看着就要越来越接近了,可是,身边的人已经又倒下去了大片。
谢家军没得法子,虽然挥舞起兵刃来格挡,可是,这般密集的箭雨已经不再像是那些往日的箭雨一般了,箭头上带着灼人的火焰,顺着风势,有了弩箭的猛劲,让人实在是难以防范。
谢千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就在他将令旗紧紧攥在手里,还没有挥动起来的时候,谢千秋却看到了那些奔走地越来越快的兵马此番已经冲进了那些黑幕烟云中,谢千秋心里顿时有了一丝喜气,他知道自己的兵马,虽然损伤大半,可是,只要还有一个活着,即便是单兵作战,都会有越强则强的战斗力,他谢千秋一直培养的就是单兵作战能力,比如水营和土营,便是这般,各个可以以一当十,每人手里各个持一柄长戟,腰间挂一把朴刀,靴子里面插有匕首,背上带有强弓,马战水战都是一样娴熟,远射近攻更是无有不通。即便是被敌人砍断了一只臂膀他们都会抽出朴刀用另一只臂膀去厮杀,直到自己倒下去,再也起不来,失去所有的攻击力为止。
谢千秋看着自己的人马杀进了那黑幕之中,他的嘴角便不禁扬起一个微微地弧度,心里想道:“这妖法虽然厉害,可是却也不完美,他射得着那黑幕烟云外的,却奈何不得圈子里面的,此番我的人马杀进去,只要火营的人马还在,哪怕只有百十人,我都会有翻盘的机会,到时候看你怎地玩下去。”
【壕沟另一侧·绿林军战线】
“军师,这些谢家军当真是疯了不成,怎地会有这般无畏。”狄雁得了公孙胜的号令停止了箭羽的输送,一歇下来便回头来问一直驻足观战的吴用道:“你说,就算是他们军令如山,可是,那谢千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残酷之人,他就看着不会心疼么!他就这般不珍惜他自己的兵马么!”狄雁摇摇头,说道:“一定是这厮急于求成,殊不知‘欲速则不达’,这等将帅也配指挥战斗,实在是他家门不幸。”
吴用看着那边谢家军的兵马开始有前锋冲进了那黑幕烟云之中,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来,恰好听了狄雁的言语,却摇摇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猜现在那谢千秋可比我们急多了。那些军士为他这般卖命,绝对不只是一个军令如山这般简单,这里面,必然有着某种情愫在,我想这谢千秋一定是个爱兵如子之人,只是,眼下却是无奈,换了谁,也没办法改变。”
不明究竟的狄雁问道:“这是为何?”
“原因就在这五行阵里!”吴用说道:“五行阵你别看他厉害,相生相抗,互补短长,可是,与此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麻烦,那就是他们这五行之间都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一个阵营的存亡都会伤及其他阵营。就拿当下这火营来说,若是火营被我们整个歼灭,那他们的木营就会失去原来预计的战斗力,而紧接着便是水营、土营,这般一来,整个无形的和谐被打破,再也无法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般下去,他们的阵法更是无法从‘起’转换为‘兴’,那他们之间的配合和默契就要重新被打乱。到时候,空门大开,纰漏百出,到时候,却正好是我们抓住要害下手的时候,接着他们之间的相互克制,便可以少费一些功夫将这些兵马击破。”
吴用说道这里,狄雁才大致明白了什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锁向了那边的黑幕烟云。
而此刻的公孙胜并没有离开祭坛,反而愈发奔走匆忙起来。一滴滴黄豆般的汗滴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斑斑驳驳,打湿了他脚下的祭坛。而从他脊背上透出来的汗水更是将那件八卦仙衣浸湿了一片。
只见此刻的公孙胜将那木剑在手里兜着圈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快,快的连那两个瞩目的道童都看不清木剑的原形,只有一片片木头的虚影。
就在这时候,公孙胜左手一翻,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叠符,只见那杏黄的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只见他当空一撒,纷纷扬扬飘的周身满空皆是,可是,公孙胜右手持着木剑挥舞起来,搅动着气流,将那些符文都卷在剑影里,没有遗漏一个,都带着它们在当空旋转,让后这剑越收越紧,紧到最后,只听得公孙胜大喝一声:“疾!”便在眨眼一瞬,那一柄木剑也不知耍了什么花招便将所有符文都穿在了木剑上,而在那一声“疾”声起后,顿时变得灰飞烟灭。
【前线·沙场】
好不容易冲到了那黑幕云烟边上的谢家军,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这一路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的时候,自己便已经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那飞沙走石日月无光的黑幕云烟之中。那一层黑云像是粘稠的墨水,带着无数沙石飞快地旋转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小块的沙石无孔不入地打磨着谢家军的身体,而那些大块的砾石却将谢家军砸的有些狼狈不堪。而这还不是最让人难过的,让他们觉得痛苦的是在这骤风中举步维艰,方才飞速地奔跑,到了这黑幕云烟之中顿时变得像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每一步迈出来都是那么的艰难,都是那么的缓慢,仿佛他们此刻已经不再是行走在沙场上,反倒更像是当初练兵时拖着大石行走在河床底上似的。
他们看不到一丝的光芒,耳边出了呼啸凄厉的风沙之时,便是再也没有一点动静,那狂暴的风沙将他们的感官统统都闭塞了起来,也为此,方才狂奔的谢家军,此时却迷失了自己,更迷失了方向。只能凭着每个人不同的感觉,向着自己心里不同的“前面”努力“奔”去。可是,这似乎让三个阵营的队形顿时变得涣散,在相互的磕磕绊绊中变得混乱不堪。
就在一个木营的军士好不容易第一个率先熬出了头的时候,可是,一瞬间找回了自己肉身的感觉,但这份自由的快感还没有传遍全身,那视觉的震撼,已经让他足以愣上一愣。
只见在他的面前,不是他心目里所想象的那边,一片厮杀的场面,反而,这里安静的比鬼都可怕,没有厮杀,只有成片的尸体倒在辽阔的场地上。而在那尸横遍野的地方,却整齐划一地从左到有排着五支兵马,这五支兵马像是一个箭头一般,排列开来,为首之人赤裸着上身,而在那鲜血斑斑驳驳的身上却有着几条生动欲飞的龙。
那汉子端坐在马上,表情很是悠然,那模样就像是等候多时了一样。
谢家军的兵马都冲进了黑幕烟云之中,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无异于那第一个人所见的一样。可是,他们却都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他们不只是畏惧那坐在马上的史进,而是他们看到了自己前来救急的火营已经被绿林军早早杀了个干净。这般一来,五行阵就此告吹,原来的攻伐再也不能运起,这意味着进攻的节奏无法再按预先安排的那般去做,他们也无法再利用相互的优势来默契配合。
可是,当初的谢千秋却并不是没有看出这无形阵的弱点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所以他才不再按着官兵的经典套路来练兵。为此,水营和土营的兵马便配备了长戟、朴刀、匕首、弓弩等兵刃,教会了他们多种武艺,也提升了他们的综合战斗力。
单兵作战的效果,是在团队被打散之后的无组织情况下相应启用,这样一来,他们各个都成了猛虎,就像一把把锋锐的利刃一般,拼尽自己身上最后的一滴血,拼光自己胸中最后的一口气。在抱着必死的决心之下,战斗力会随着困兽之斗而得到大力提升。而这就是谢千秋想出来的对策,也是,谢千秋开创了多用途兵种的先河。
就在谢家军一个个开始单兵作战,猛地朝着那绿林军猛扑过去的时候,此刻坐在马上的五元虎将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刃,心里暗嘲一声找死,便也各自挥舞起手里兵刃朝着那些源源不断的谢家军杀了过去。可是,他们不知道,此时他们面对着的,不再是火营,也不再是一支五行阵的兵马,而是一个个以一当十的彪悍猛人。
正所谓“穷寇毋追,困兽勿斗。”那些谢家军转换了角色之后,顿时从他们的眼眸里,射出来嗜血的光泽……